攝影師朵妮絲.杜荷提(Dornith Doherty)的「典藏伊甸園」(Archiving Eden)計畫,探索了世界各地植物儲備資源的美麗與必要性。
澳洲野花班克木屬(banksia)共有173個種。「這種花的頭狀花序是由幾百朵、有時候甚至是幾千朵小花所構成,其中許多種類會配合澳洲的森林大火釋放自己的種子,已經適應了這樣的棲地。」杜荷提說。PHOTOGRAPH BY DORNITH DOHERT
蘭花種子大小如微塵,看來像嬌弱的小東西。但,只要條件對了,這小小微粒──是所有開花植物中數一數二小的種子──也能在野外等待多年,最終萌發,長出植物界最優美的花朵之一。
杜荷提耗費10年光陰,為一項她稱之為「典藏伊甸園」的計畫捕捉幾千種種子的美麗一面。但蘭花,她說,是非常特別的。
「蘭花精緻又脆弱,卻擁有這樣的生命力。」她說,「我覺得好神奇。」
積雪覆蓋在挪威斯匹茲卑爾根島(Spitsbergen Island)上斯瓦爾巴全球種子庫(Svalbard Global Seed Vault)入口周圍的大地上。PHOTOGRAPH BY DORNITH DOHERTY
左:斯瓦爾巴全球種子庫內的一處空庫房。 右:對杜荷提而言,斯瓦爾巴種子庫同時代表了樂觀與悲觀。「世界各地的個人和政府通力合作,創造出第一個真正的全球植物備份系統。」她說。「但同時,氣候變遷的走向和政治的動盪,也使得這世界真的需要一個靠近北極、難以抵達的『世界末日保險庫』。」PHOTOGRAPH BY DORNITH DOHERTY
杜荷提在雜誌上讀到一篇關於挪威斯瓦爾巴種子銀行的報導,激起了她的好奇心,進而開始為她的計畫做研究。那篇報導著重在儲備種子的重要性,以因應如氣候變遷、飢荒、政治衝突或其他破壞食物供應的狀況發生。她一直對人與自然及土地管理之間的關係很有興趣,種子銀行這個主題立刻迷住了她。
「對我來說,」她說,「這是一個非常令人難以抗拒的點子,有人在北極蓋了諾亞方舟耶──不過是為了要保存地球上的植物,而且透過這項作為,甚至能保住人類這個物種。」
杜荷提在休士頓(Houston)出生長大,是北德州大學(University of North Texas)的研究教授,教的是攝影。她有空的時候──也自己負擔費用──就是去進行她拍種子銀行攝影集的想法,她拍了很多種子銀行,而不是只有斯瓦爾巴種子銀行而已。漸漸地杜荷提開始受邀去拍攝美國與英國境內種子庫裡面的蒐藏。而在兩年之後,她接到了挪威斯瓦爾巴的邀請。接下來還到了俄羅斯、澳洲、巴西和荷蘭的種子庫。
在巴西利亞(Brasilia)的農業研究社團法人遺傳資源與生物科技(EMBRAPA Genetic Resources and Biotechnology)的生命起源實驗室,農業研究人員專注在培育出具備實用特徵的強化生殖細胞株。PHOTOGRAPH BY DORNITH DOHERTY
左:杜荷提以古代珍奇屋(cabinets of curiosity)的架構為靈感,創造出這幅野生植物與栽培種的拼貼影像。植物全都來自英國的千禧年種子庫(Millennium Seed Bank)。千禧年種子庫的任務,是希望在2020年時能蒐集到全世界25%的植物種類樣本。
種子庫的設置有好幾重目的。他們儲存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無數種子,以確保食物安全、保存植物多樣性,並守護植物、對抗物種滅絕。斯瓦爾巴全球種子庫的容量足可貯存25億顆種子,這些樣本都保存在攝氏零下18度的寒冷環境中。種子用特殊的鋁箔袋裝起來後,收進箱子、排列在種子庫內的架子上。
「低溫和低濕度能確保新陳代謝降低、讓種子在幾十年、幾百年後都還有活性,有些甚至可以保存幾千年。」這項計畫的網站如是說。而因為斯瓦爾巴種子庫深入山中,「即使電力供應出問題,永凍層也能持續確保種子的活性。」
↑↑↑↑↑這幅動態影像以循環的色彩變化呈現高粱、稻米、甜菜和黑小麥的種子。「從綠到褐或是從藍到綠之間象徵的是跟低溫保存有關的乾燥與冷凍過程。」杜荷提說。PHOTOGRAPH BY DORNITH DOHERTY
為了製作出她想要的影像,杜荷提會使用X光機。在每個種子庫跟科學家合作的時候,她拿到的都是已經取出作為研究之用的標本,而不是用於儲藏的樣本。她把拿到的標本放進培養皿、再放進X光機,拍攝出黑白的數位影像。等拍攝完畢,杜荷提會將所有影像儲存在硬碟中,帶回自己在德州的工作室。然後才展開耗時的作業,用Photoshop把照片變成繽紛的畫面、拼貼或動態影像。
右:湯匙裡的蘭花種子看起來彷彿沙塵,這是澳洲國王公園與植物園(Kings Park and Botanic Garden)中西澳大利亞種子科技中心(Western Australia Seed Technology Center)的展示品。「蘭花是附生植物,這類植物會直接從空氣中吸收養分。」杜荷提說。「蘭科植物構成了全球最大的開花植物科別之一,有些蘭花結出的種子卻是自然界最小的。PHOTOGRAPH BY DORNITH DOHERTY
杜荷提用她在科羅拉多州科林斯堡國家遺傳資源保存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Genetic Resources Preservation)所拍攝的抗疫病馬鈴薯無性繁殖苗的X光影像製作出這幅數位拼貼影像。PHOTOGRAPH BY DORNITH DOHERTY
左:俄羅斯的大豆種子國家蒐藏陳列在庫班省庫班實驗站(Kuban Experimental Station)的架子上。 右:俄羅斯的瓦維洛夫種植業研究院(N. I. Vavilov Research Institute of Plant Industry)於1921年在聖彼得堡成立,此處的植物種子蒐藏一度曾是全世界最大、也是最完整的。杜荷提說。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列寧格勒遭圍城長達28個月,「在這裡工作的好幾位植物學家寧願餓死,也不肯吃他們負責守護的種子蒐藏。」 PHOTOGRAPH BY DORNITH DOHERTY
杜荷提選擇的顏色有特殊意義。有些動態影像會從綠色變成褐色,這代表乾燥的過程,她說。有些會從綠色變成藍色,以闡釋被冷凍的概念。
「這個過程對我來說,有一部份」她說,「是那種把活物安頓在一種生命暫停的狀態的追求。是關於讓時間停下的不可能性。」
隸屬英國皇家邱植物園(Royal Botanic Gardens, Kew)的千禧年種子庫,有一棟溫室專供現場研究之用。PHOTOGRAPH BY DORNITH DOHERTY
杜荷提的工作仍持續進行中。氣候變遷的預測愈來愈令人憂心,她希望這個系列能啟發大眾開始討論關於採取行動方面的問題。「基本上來說,幾乎所有的故事都非常黑暗,也非常令人沮喪,要在我們生活的這個大時代中找到小小的希望種子,我覺得是非常重要的。」
她記得在英國千禧年種子庫拍照時聽到的一個故事。有個人在家裡閣樓上發現了一袋神祕的種子──可能是某位以航海為業的祖先在100多年前蒐集的,杜荷提說──然後這個人把這袋種子帶到種子庫來。種子庫分析了這些種子、讓種子萌發,然後才發現他們種的是一種本來大家都以為已經滅絕的植物。
「所以在幾乎純屬偶然的狀況下,有這麼一位船長蒐集了一袋種子,而這袋種子也留傳了下來。」杜荷提說。「像這樣的故事給了我希望。」
朵妮絲.杜荷提是北德州大學的傑出研究教授,從1996年即開始在該校服務。她於2012年獲得古根漢基金會學者獎(Guggenheim Foundation Fellow),也曾獲得多種贊助及獎項。她的作品參與多項展覽,目前正在華盛頓特區的美國國家科學院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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