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藝術家用嚴苛的科學標準來展現史前生物和現代世界的連結。
你能一眼認出霸王龍(Tyrannosaurus rex)、三角龍(Triceratops)和腕龍(Brachiosaurus),這可謂小小的奇蹟,畢竟上次這些史前巨獸在地球活動已經是超過6600萬年前的事了。
我們之所以能從腦中召喚出滅絕已久的動物形象,要歸功於古生物藝術(paleoart)或稱古生物插畫(paleoillustration)這個領域,在盡可能精準重建恐龍和其他古生物在世模樣的工作中,古生物藝術至關重要。
「古生物藝術以強烈且直覺的方式,讓人們能夠和這顆星球深厚的生命史連結,」麥特.切萊斯基(Matt Celeskey)說道,他是位於阿布奎基(Albuquerque)的新墨西哥自然史與科學博物館(New Mexico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 and Science)副研究員,也是自由插畫家兼展覽設計師。
「(這個領域)利用久遠以前的生命所留下的任何痕跡,試圖展現牠們如何和我們的當代世界相關,或至少存在一些連結。」
切萊斯基策劃了博物館的新展覽「畫說從前」(Picturing the Past),展覽囊括87件作品,出自46位來自15個國家的古生物藝術家之手,他說這是「有史以來規模最大也最多樣的古生物藝術集合。」展覽日期到1月為止,配合世界上最大的古生物學家年度聚會,即10月在阿布奎基舉辦的古脊椎動物學會(Society of Vertebrate Paleontology)年會。
古生物藝術是一種「困難又深具挑戰的藝術形態,需要對解剖學和生物學具備相當程度的瞭解,要有能力真實呈現各式各樣的質地與環境細節,也要以可信的方式描繪生物行為與生態,」布萊恩.恩格(Brian Engh)說,他是一位活躍於加州的古生物插畫家,今年甫在年會上獲頒由國家地理贊助的蘭岑多夫古生物藝術獎(Lanzendorf PaleoArt Prize)。
在科學家持續思量他們所研究的絕種動物的過程中,古生物藝術家的作品也是不可或缺的。
「每一次重建都涉及一定程度的推敲和猜測,才能如字面所言,為化石紀錄沒有保存到的細節『填上血肉』,」切萊斯基解釋。「在古生物藝術的創作過程中,藝術家和研究者會討論如何填補這些缺口,於是每個參與者都得以思索他們要如何詮釋手中確實掌握的證據。」
建起過去的「視界」
對嚴謹的古生物插畫家而言,重建已滅絕動物的第一步總是要先仔細審視化石,當面或經由學術論文檢閱都可以。恩格喜歡親手檢查化石,同時和研究化石的專家討論這些生物的關鍵特徵。
「我們會討論這隻生物何時住在哪裡;牠如何覓食、交配與尋找遮蔽;牠如何避免成為其他生物的盤中飧——或者如何成為別人的晚餐——還有牠和誰有關聯,」他說。「這些討論引導我們審視現代動物、牠們的解剖構造和生存環境,我們再從這些現生生物身上汲取視覺與生態的點子。」
位於美國明尼蘇達州伊根市(Eagan)的藍犀牛工作室(Blue Rhino Studio)以創造博物館展覽品聞名,其中一位藝術家貝絲.柴肯(Beth Zaiken)的起手式是搜遍近期研究目標物種的古生物學文獻。她會仔細思琢地質年代、氣候,和該種動物佔據的生態區位。
「藝術界有一句老格言叫做『型隨機能』(form follows function),」她說。「這在生物學上尤其精確:動物的形體完全是針對需求設計的。」
然而化石鮮少是完整的;有些物種的根據僅有碎片。「幾乎總是有缺塊或者變形,藝術家甚至在這麼初步的階段就得決定如何填補空白並修正比例,」切萊斯基說。
一旦藝術家抓到整體比例和關鍵特徵的感覺,就可以著手賦予骨架血肉,填上肌肉與軟組織。動物形體確定以後,他們會考量其他資訊來形塑動物的外觀,例如化石是否保存有任何軟組織,原初顏色的線索,或角或脊骨這類特殊結構。
古生物插畫之愛
接下來,藝術家會決定要在什麼場景中描繪這隻動物。柴肯的目標是建立一個環境,能「將觀者帶入的這隻動物的世界、牠生活的真實當下,而不一定是常見的那種高調而過於戲劇化的好萊塢式場景。」
她喜歡根據現代環境的研究想像出一個真實存在的地方,和一個「動物們做著牠們花費生命大部分時間做的事情的典型日常。」她說,這些事情可能包括吃草、狩獵、躲藏、求偶、遷徙,或養育幼獸。
加百列.烏格托(Gabriel Ugueto)是一位在美國佛羅里達州邁阿密(Miami)活動的自由插畫家,他也喜歡把已滅絕的動物當作活在現代做著日常行為來描繪。太多恐龍被畫成「嗜血怪獸……張著血盆大口,眼神癲狂,」他說。「血腥場面確實會發生,但是不如其他動物行為來得常見或有趣。」
切萊斯基說,現在化石出土的總量遠比過去要多,因此帶來連鎖反應,使古生物藝術在過去幾十年間爆炸性成長。總是有新主題可畫,而且有更多古生物學家明瞭,好的藝術品能讓更多閱聽人看見他們的研究。
然而,最優質的古生物藝術所擁有的魔力或許不止是其中豐富的資訊與技法,還包含背後的熱忱。
「我心裡真的是個怪宅——從小就是,我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就會在床底下的鞋盒裡收集昆蟲,」柴肯說。「過去十年間我擔任博物館藝術家,專職自然史展覽品,這個工作讓我有機會製作更迷人的動物,學到的東西超乎想像之多。」
撰文:John Pickrell
編譯:石頤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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