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稱為追蹤恐龍的人,運用的是瀕臨失傳的追蹤術,只不過對象是恐龍而已。」
「我們被稱為追蹤恐龍的人,運用的是瀕臨失傳的追蹤術,只不過對象是恐龍而已。」
文/邢立達
育空地區(Yukon Territory)位於加拿大正西北,約十分之一在北極圈內,也是北美唯一有公路可進入北極圈的省份。此地的夏季只有三個月,日照卻能持續不斷,被稱為「午夜陽光之地帶」,不過,這裡也依舊處於亞北極氣候的肆虐下。
雖說是公路,但近年失修與惡劣的氣候依然使得地面時而跌宕。我坐在路虎車上,慢慢給雷明登M700獵槍的彈倉餵著子彈,7.62mm口徑的獵槍能確保我們在遇到野生動物突襲時還有最後一道防線。不過,身邊的「探險家」們早已興奮莫名,他們更應該被稱為探險客:身上披掛的都是頂級戶外用品,腦子裡卻全無野外知識。
車窗外的山地,超八成地界是茫茫針葉林與凍土帶,數千年前的猛獁象時代,這裡一直都是野生動物的樂園。配上塔臣施尼(Tatshenshini)與阿爾塞(Alsek)這種北美最恐怖、最狂暴的河流,大家做出結論:「育空一遊是你一生的終極冒險」。
我以追踪術嚮導的身份出現的來到此地,將與因紐特野外嚮導一起,帶領這些探險客在育空地區徒步冒險,追踪可合法狩獵的獵物。
我並不是傳統的獵戶,也不是特種部隊的叢林專家,而是研究恐龍足蹟的人。我們被稱為追踪恐龍的人,運用的是瀕臨失傳的追踪術,只不過對像是恐龍而已。因緣際會,我在極地考察中認識了幾位原住民,這些被稱為「第一民族」(First Nations)的朋友教授了我很多絕對不會出現在教科書上的追踪經驗,最後我順利通過了他們部落的「畢業考試」:用七天時間,成功追踪到一隻落單的馴鹿。
技巧並不復雜,與「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一樣,沒有任何人或動物的腳是相同的,腳趾、腳板和腳跟的形狀以及腳印深淺各有差異。從動物腳印中,我們可以輕易分辨出造跡者屬於草食或是肉食走獸,前者基本是半月形,後者則是四爪形。腳印的深淺直接反映動物的體重,腳印的方向指出它的行踪,超過四個足跡就可以推算出動物的腰高、奔跑速度,並可以觀察出動物此時的狀態:受傷、漫遊、奔跑、格鬥、獨處、求偶、覓食等等。把握住初始足蹟的特點之後,便可以不斷追踪下去。此期間還需要把自己隱蔽起來,整個追踪過程要處在下風處,警惕背後的「黃雀」,還要設法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最大可能的淡化人體輪廓,各種迷彩服的發明便是為了達到此目的。
最早追蹤恐龍足跡的人,可以追溯到大洋彼岸亞利桑那州東北部,那些平頂梯形城堡的主人——霍皮人。霍皮人的祭司穿著畫著三趾型恐龍足蹟的圍裙,手裡拿著蛇,扭動著跳起蛇舞。另外一些印第安人則把巨大的恐龍足跡直接當成兒童浴盆,當那些頭上插著羽毛的小寶貝們坐在寬1米有餘,深約半米的足跡中戲水時,是多麼有趣的場景。
近代追蹤恐龍的人是我們非常熟悉的柯南.道爾。 1909年,道爾在家附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足跡,這可把他樂壞了。他馬上邀請倫敦自然史博物館的專家前來鑑定,足跡被鑑定為禽龍足跡。這種用足蹟的趾數、趾型、與恐龍骨骼的對比等等抽絲剝繭的「破案」方式,深深吸引了這位福爾摩斯之父。後來,道爾還自費舉辦了禽龍足跡展,撰寫了《失落的世界》,並在此書的封底畫上了他發現的這些足跡。
最近,我最有意思的恐龍追踪記錄則是研究一道馳龍類的足跡,這種恐龍就是在《侏羅紀公園》中用狼群戰術不斷殺人的恐怖角色。它們的足跡極具特色,由於腳部的第二趾在平時高高抬起——上面有一個碩大的「殺手爪」,可以將獵物開膛破肚或刺穿動脈,而第一趾又嚴重退化,所以只在地面留下第三、四趾的兩個趾印。
這是一類珍稀的足跡,全世界發現也不到10例。約七、八年前,中國甘肅劉家峽出土了一批馳龍類足跡,通過分析100多個足跡,我詫異的發現這種恐龍並沒有成群活動的習慣,而是獨立活動;而且劉家峽馳龍的爪子平時並不接觸地面,可能擁有類似貓咪一樣的「可收回」的爪結構。在鐵證面前,《侏羅紀公園》的科幻性又一次突顯了。
我們的追蹤術還鑑別過恐龍的捕殺跡、滑倒跡、坐下跡、深陷跡等等。這門由腳丫兒造出來的科學,此時正發揮出傳統骨骼化石無法替代的作用,源源不斷的提供古生物學家夢寐以求的寶貴信息。
※本文出自科學松鼠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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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國家地理一日營.如何成為恐龍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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