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玉山北峰往回走,準備下山到排雲山莊整理背包。
邊走邊看著前方的玉山主峰,氣勢就是那麼的雄偉,真不愧為台灣第一高峰。當我順著它的東面望去時,突然被玉山東峰的那道大峭壁嚇到,怎麼會有這麼嚴峻的山壁啊?
同行的陳聯順也跟我一起佇立在原地靜觀這一幅畫面。我腦海裡馬上閃過一個念頭,然後請陳聯順用他的相機拍下來,我是請他用長焦鏡頭接拍整座玉山東峰。
拍好後,陳聯順問我做什麼用?我回說:這個北壁好像可以來爬爬看!
我從玉山北峰往回走,準備下山到排雲山莊整理背包。
邊走邊看著前方的玉山主峰,氣勢就是那麼的雄偉,真不愧為台灣第一高峰。當我順著它的東面望去時,突然被玉山東峰的那道大峭壁嚇到,怎麼會有這麼嚴峻的山壁啊?
同行的陳聯順也跟我一起佇立在原地靜觀這一幅畫面。我腦海裡馬上閃過一個念頭,然後請陳聯順用他的相機拍下來,我是請他用長焦鏡頭接拍整座玉山東峰。
拍好後,陳聯順問我做什麼用?我回說:這個北壁好像可以來爬爬看!
回到台北洗出照片後,我們就把照片一張接一張地黏成一幅玉山東峰的大照片。 我來回檢視每一寸照片上的岩壁,感覺可以從它的中間那條溝隙爬上去。於是,就號召當時經常一起攀岩的同好擬訂訓練計畫,準備利用元旦長假去攻頂。
平常,我們都在北投的大砲岩練習攀岩,教我們這門技術的是台灣的登山前輩賴長壽,他是早期從日本人那裡學會的,然後就很熱心的在大砲岩教導後輩。當他知道我想組個隊伍去爬玉山東峰北壁時,他當場就哦了一聲,然後用鼓勵夾帶欣慰的語氣叫我們要注意安全。
我們花五個月的時間在北部濱海的龍洞岩場訓練,當時年輕力壯的三個勇士是陳仁祥、陳顯榮和毛祖琦,當時計畫每個月要去龍洞爬兩趟長繩距的岩壁路線,然後還要做多項體能測驗。後來又加入一些年輕的好手,像是施志平、黃立德、吳玉中、林克孝等等。
1981年的元旦,我們終於按照計畫前往玉山攀登東峰北壁,走的是信義鄉的郡大林道,一行人搭乘運木材的大卡車上觀高工寮,然後先在八通關紮營。元月三日白天天氣晴朗,我們推進到荖濃溪源頭建立攀登基地營,誰知晚上突然天氣變差。
元月四日還是照計畫開始攀登,攀登隊員同心協力把大批攀登器材背過荖濃溪源頭,沿著積滿白雪的斜坡到達北壁下方,稍作準備後攀登隊長鄺錦華就一聲令下開始攀登。
由於溫度很低,攀登的隊員 發現手碰冰冷的岩壁很快就感到麻麻的,想要使力一定是大打折扣,跟在大砲岩或龍洞的攀登狀況差很多。
為了讓攀登順利一點,我要隊員在附近雪地上,抬了一根長約四、五公尺的粗壯乾枯樹幹,把它靠在岩壁上當簡便木頭梯子。接著,就由個子較高,年紀也最輕的林克孝打頭陣爬了上去。
下面的人可是既緊張又興奮,一直抬頭關注岩壁上的隊友。這個時候,攀登隊長鄺錦華用濃濃的香港國語叫負責確保的人要注意。緊接著第二位隊員也開始攀登,大家心情一下子跟著沸騰起來,我當時就想著應該天黑以前就可以登頂了。這時候,陳聯順帶的另一組隊員,已經在玉山主峰頂上待命,必要的話他們隨時可以去東峰支援攀登隊員。
但是一個鐘頭之後,最上面的林克孝好像遇到困難,他一直在打岩釘要做固定點以確保安全,但是試了幾次岩釘都會鬆脫掉。我從下面觀看,從他那個位置再上去是突出來的懸岩,想爬上去一定要費很大的勁,而且隨時有可能會墜落,所以一定要先做好安全確保否則很危險。
我目測一下他現在的位置離地面大約30公尺,東峰北壁有300多公尺,意思是我們爬了兩個多鐘頭才爬了十分之一的長度,那照這樣推算下去,我們還要18個小時才能登頂,那不就是明天下午六點鐘或更晚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最上面的林克孝說要下來換人爬,大家趕緊靠近岩壁並注意他下降的每一步。下來之後,鄺錦華和攀登隊員討論一番,知道依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都無法克服那個懸岩,加上天氣越變越差以及氣溫一直在下降,最後大家只好做了一個很難過的決定:下次再來吧。
士氣有點低落的我們就這樣回到台北,但經過討論後,大家就一致決定再去爬一次,但一定要加強訓練,特別是體力跟人工攀登的技術。於是我們除了大砲岩和龍洞以外,又到基隆山東側的雷霆岩去做繩隊攀登訓練。
九個月後,原班人馬又來到玉山東峰北壁山腳下,同時多了一位遠從香港飛來共襄盛舉的攀岩好手陳平餘,他是得知我們要爬高山岩壁特地趕來台灣加入的。
這一年的十月九日,我們越過荖濃溪源頭來到東峰北壁下,天氣比上一次好很多,隊員的氣色精神也都處在巔峰狀態。
果然我們很快就爬到上次那個懸岩處,但帶頭的隊員試了許久仍徒勞無功,這時,陳平餘說讓他試試。然後就和前面攀爬的隊員交換位置,很快地就上到懸岩下方,這時候,他拿起香港帶來的攀登新工具『好朋友』(Friends),我們都是第一次見過這種新玩意,只看到陳平餘舉起『好朋友』放進岩縫中用力一拉,然後很熟練的扣上鉤環就成了一個固定點,接著再把繩子扣進去鉤環,只聽到陳平餘高亢的叫了一聲:『準備攀登!』,下面確保的隊員把繩子收緊,然後大聲回了一句:『確保完成!』,就這樣,遠遠看到一個瘦瘦長長的身體開始動了一下,他的右手伸得很直地在抓上方看不到的地方,等好像抓住了之後,身軀就微微的上升,同時間他的右腳開始提得高高的,然後跨出去沾在岩壁上一蹬,接著來一個大躍進,就這樣,陳平餘很俐落地翻過那道懸岩。
這時,所有的人都不禁異口同聲大叫加油,倒是鄺錦華還是不忘叮嚀負責確保的隊員要拉好繩子。
接下來,陳平餘就做好固定點並放下攀登繩,其餘的隊員馬上使用攀登器爬上去,這樣一來,整支隊伍的攀登速度就快起來了。
接下來就是把隊員的背包拉上去,由於我們都用雙繩攀登,加上高度和距離很長,所以費了很多時間,更糟糕的是這個時候好幾條繩子攪在一起解不開,鄺錦華跑上跑下的想辦法,好不容易才弄好它們,可是時間已經來到下午三點鐘了。
怎麼辦?這個時候溫度差不多是零度,要他們下來恐判要搞到晚上,那就太危險了。最後決定讓他們五個人在岩壁上找個合適且安全的地方露宿一晚,然後我們趕緊把食物和禦寒衣物吊上去給他們。這一夜我睡不著,無線電對講機是保持全程開著,以備岩壁上的隊員有事可以隨時聯絡。
1981年的十月十日也就是國慶日這一天,在岩壁上的五個人一大早就穿好裝備開始攀登,也許休息一個晚上了,加上天氣還是很好,就在中午左右林克孝、黃立德、施志平、吳玉忠和陳平餘終於成功登上了玉山東峰,而守在玉山主峰的陳聯順也及時帶領許芳榕、謝徽雄、王治平、鄭志鴻、林信忠等支援隊員前往東峰接應道賀。
五年後的1986年,我們辦了一次國際登山大會,安排來自奧地利、日本、韓國、香港、墨西哥等地的登山朋友一起攀登玉山東峰北壁,結果奧地利和香港的隊伍成為第二批登頂的隊伍。
自此之後,玉山東峰北壁就沒有人再去問津。直到2016年,才有一位喜愛技術攀登的山友陳睿,在經過多次的嚐試之後,終於在四月一日再次寫下玉山東峰北壁成功登頂的紀錄,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獨自一人完成這個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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