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
撰文： SARAH GIBBENS
編譯： 鍾慧元
這是一個你簡直會希望未曾被戳破的迷思。室內植物雖然迷人，對淨化室內空氣卻幾乎毫無作用，研究人類呼吸的空氣的科學家這麼說。
若只是在網路上稍加搜尋，你一定猜不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受歡迎的居家布置網站列出了許多種植物，保證能清除空氣中的毒素與危險化學物質，也有好些線上零售商在推銷淨化空氣的植物給消費者。
「為回應所有那些把植物當室內空氣品質靈丹妙藥推銷的網路文章和健康部落格貼文，我們決定深入研究。」德雷塞爾大學（Drexel University）的環境工程師與室內空氣品質專家麥可．沃林（Michael Waring）說。
在一篇最近刊登於《暴露科學與環境流行病學》（Journal of Exposure Science and Environmental Epidemiology）期刊的研究中，沃林和這項研究的共同作者檢視了過去十年間總共測試了196棵植物的12篇科學研究。
這些在實驗室中進行的研究，做出的結論是小型室內植栽能清除多種毒物。沃林說，典型的實驗是把一株盆栽放在小空間裡，並讓植物暴露在名為「揮發性有機化合物」（volatile organic compounds, 簡稱VOCs）的氣態分子中。實驗測試了不同的濃度與移除時間。其中一個實驗顯示，僅在24小時內，普通常見的長春藤就能移除掉周圍環境中三分之二的甲醛。
沃林說，這些實驗的問題，在於實驗室中的這種高濃度氣體空間，並未模擬典型的居家或辦公室環境。
有許多部落格和商家在行銷淨化空氣的植物時，會指向NASA在1989年做的一篇研究，該研究把植物放在長寬約60多公分多的空間中，裡面灌滿了各種氣體，並由小風扇吹動循環。就是這一篇已有30年歷史、顯示植物能降低密閉容器中VOCs的研究，導致消費者對自己的盆栽可能有點期望過高了，專家說。
「我們不是在說任何實驗數據有瑕疵，」沃林說：只是說那個實驗真的就是那麼──有實驗性。
為了測量植物和比較典型的居家環境之間的可能互動方式，沃林計算了每個實驗的清淨空氣輸出率（clean air delivery rate，簡稱CADR）。清淨空氣輸出率測量的是在固定時間內空氣淨化裝置輸入單一空間中的乾淨空氣量。
把每篇研究的結果都以清淨空氣輸出率統一之後，他們就能判斷，在跟開啟空氣清淨機或打開窗子之類的可靠作法相比之下，植物淨化空間的能力如何。
「雖然植物確實能移除VOCs，但移除的速率實在太慢了，無法跟建築物中已經有作用的空氣交換機制相比。」沃林說。
若想把VOCs的量降低到足以影響空氣品質，每一平方英尺會需要約10株植物。在小小的500平方英尺（約14坪）公寓中，就需要5000棵植物，根本就是名副其實的森林了。
嚴格說來，植物只移除了空氣中微量的毒素，但是，「要讓植物能媲美空氣交換系統，你需要的植物數量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他說。
現在NASA會在國際太空站上種植物，為的是新鮮食物和「營造美好氣氛」，這也指出植物的健康功效其實是在於改善我們心理狀態的能力。
「每個上班族都有待在悶熱、糟糕的會議室裡的經驗，」研究建築物設計如何影響人類健康的哈佛大學教授喬．艾倫（Joe Allen）說。「你在那樣的空間裡時，會發生什麼狀況？你會煩躁，會一直看時間，直到門打開，「生命」又被吹回房間裡的時候，你就會感到沒那麼昏沉，眼睛也睜得開、覺得有活力多了。」
艾倫形容自己的工作是把普通常識加以量化──測量我們認為某些房間待起來就是不怎麼愉快的天生認知。
他說室內空汙的可能來源有好幾種。烹飪會產生特殊的懸浮微粒，而VOCs 也可能出自化學洗劑和地毯跟家具的合成塗層。
「通常，管理你家建築物的人對你的健康所造成的影響，會比你的醫生更大，這是因為控制你家建築物的人控制了許多這類因素，像是通風還有建材之類的。」他說。
專家指出，降低室內空氣汙染效果最好、也最明顯的辦法，就是移除汙染源。沃林則強調說，乾淨的空氣是沒有臭味的，所以噴空氣清新劑比較像是在房間裡噴香水，而不是清除毒素。
「如果有這些美麗的植物來為我們淨化空氣，那會非常美好，」研究建築物如何影響室內空氣品質的波特蘭州立大學教授艾略特．蓋爾（Elliott Gall）說：「但淨化室內空氣有更有效率的辦法，需要的是讓空氣通過某種過濾設備的機械系統。」
濾除受汙染的室內空氣，通常需要把過濾後的室外空氣打進室內，但在面對汙染程度差不多的戶外空氣時，社區也會利用植被或「樹牆」來降低空氣汙染。蓋爾說，位於設計良好的樹牆後面的地區，可看到他們的排放量降低了約10-30%，但最佳選擇依舊是先移除汙染源。
「移除空氣汙染通常代表要降低經濟活動，還有人類從城市一頭移動到另一頭的方式，」他補充道：「但［移除汙染源］是降低汙染最有效的方式。」
在華盛頓大學（University of Washington），環境工程師史都華．史傳德（Stuart Strand）則是以基因改造植物做實驗，以便更有效率地移除空氣中的VOCs。
去年，他和研究團隊將哺乳動物肝臟中找到的蛋白質轉殖入普通的黃金葛中，並發表了研究的結果。他們使用的蛋白質和人體製造來分解酒精的蛋白質是一樣的。在兩年期間，他們得以將源自兔子的蛋白質版本編碼到植物上。在實驗室進行的實驗中，基改植物從空氣中移除的三氯甲烷和苯，比未經改造的同種植物更多。
若想大幅淨化空氣，史傳德說會需要大量聚集他們的植物，才能有效地創造出一個「匯」（sink）、而且會需要某種像風扇的東西，將VOCs吹到植物所在之處。
「我認為我們可以多轉殖幾種基因到植物裡，」他說：「我們正在研究可以處理甲醛的第二代基改植物。」
然而，就連基改植物是否能大幅改善空氣品質這件事，蓋爾都還抱持懷疑態度。
「我認為這是很棒的科學成果。」他說，但還是很懷疑植物在實驗室以外的環境是否真能大幅改善空氣品質。
在彭博社（Bloomberg News）引用的一份報告中，過去三年植物的銷售金額高達17億美元，買最多的是18-34這個年齡層。雖然植物可提供許多心理方面的益處，像是紓壓之類，但蓋爾、史傳德、艾倫和瓦林都強調說，不應該把植物當成空氣淨化工具來購買。
「我會很不希望看到，就說擔心空氣［品質］的低收入家庭好了，他們在考量過自己的選擇之後說『我要嘛可以買個400美元的空氣清淨機，或者也可以出門買一盆30元的植物。』」蓋爾說：「那棵植物不會改善他們的空氣品質──句號。不會就是不會。」
延伸閱讀：植物真有智慧？ / 植物幫忙吸收人類製造的碳，但還能再幫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