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新的估計,我們看見了全球野生動物貿易令人驚訝的組成內容。
南非金織布鳥(Ploceus capensis)棲息於非洲南部,未被認為是瀕危物種。不過有一項新研究預測,數以千計的物種可能將陷入全球野生動物貿易之中,南非金織布鳥或許會是其中之一。PHOTOGRAPH BY KEITH LADZINSKI,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根據10月初發表於《科學》期刊(Science)的新研究,幾乎每五種行走在陸地上或飛在空中的動物,就有一種被捲入跨國貿易。這篇發人深省的報告希望讓我們看見已知的全球野生動物市場中被交易的動物有多少種,並預測未來哪些動物可能淪為受害者。
近年來,人類在非犬貓寵物、皮草、珠寶、傳統藥用身體部位的需求已經對動物造成嚴重威脅,包括穿山甲及盔犀鳥。不過,這篇報告強調,雖然貿易能讓一個物種快速走向滅絕,但將動物運到全球各地,不一定會讓牠們降到無法繼續生存下去的數量。
研究的共同主要作者布雷特.薛福斯(Brett Scheffers),與同事藉由融合來自各種野生動物貿易資料庫的資訊,期望他們的研究發現會幫助決策者考慮哪些脊椎動物需要更多關注與保育資源。
薛福斯說:「我們正在揭露這個數十億美元的產業到底有多龐大。」他是佛羅里達大學的保育生物學家,並接受國家地理學會的贊助進行研究。「我們研究了超過3萬1000個陸棲物種,驚訝地發現其中將近20%的物種遭到人類交易──這比我們原先預期的高了大約40到60%。」
TAYLOR MAGGIACOMO, NG STAFF. SOURCE: BRETT SCHEFFERS, UNIVERSITY OF FLORIDA
不僅如此,他的團隊設計了一個電腦模型,試圖預測哪些物種未來會捲入貿易,他們根據的幾項因素為:物種的獨特生理特徵(例如特殊的顏色)、與已被熱門交易的動物有遺傳關聯性,以及體型──在過去,較大的動物更有可能被交易,這是因為牠們通常有一些可盈利的特徵,如巨大的牙齒及爪子、大量的肉與皮毛。
根據可獲得的紀錄,目前蛇類尚未遭到跨國交易,例如巴西原生的豐氏矛頭蝮(Bothrops fonsecai)。研究人員預測未來這件事可能發生變化。PHOTOGRAPH BY CLAUS MEYER, MINDEN PICTURES/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研究人員認為,超過8000個野生物種可能最後會被納入全球野生動物貿易市場──比現在還多3000種。而這個新的總數可能會達到包括所有哺乳動物、鳥類、兩生類、爬行類的將近30%。根據分析結果,鳥類也即將加入被交易的行列,包括各種雀科及織布鳥。數十種蹄鼻蝙蝠(牠們的鼻子長得像馬蹄)與喙蟾蜍也是如此。
蘇珊.利柏曼(Susan Lieberman)並未參與該研究,她說:「這項研究最主要的訊息是有大量物種被交易或者將被交易,這些物種都需要關注。」她是國際野生動物保護學會的國際政策部門副主席,該學會總部位於紐約。她說:「研究也凸顯出我們需要更關注目前未列於《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的兩生類與鳥類。」CITES是管控跨國野生生物貿易的國際公約。
為了計算目前被交易的物種,薛福斯與他的團隊跟官方合作,記錄了CITES締約國定期提交的野生動物流向資料,以及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的貿易數據。IUCN的紅色名錄呈現了野生動植物的保育狀況,與牠們面臨的最迫切威脅。
保育人士強調,不論是CITES或是IUCN,都無法提供完善資料集的資訊。CITES仰賴各國的通報,這些通報可能不一定完整,而且只包括已正式宣布受到跨國貿易威脅的物種。此外,IUCN紅色名錄出自現存來源,包括同儕審查研究與CITES貿易數據。文森.尼曼(Vincent Nijman)指出,IUCN登錄的紀錄鮮少納入國內貿易資訊,也不會標明貿易威脅是來自國內貿易或跨國貿易。文森.尼曼是英國牛津布魯克斯大學的人類學教授,專長為研究人類干擾動物所造成的影響。
這項研究缺了什麼?
尼曼說,CITES與IUCN的資料庫缺乏國內野生動物貿易的資料,代表這項新研究也低估了野生動物貿易的廣泛程度。
研究作者說,他們只聚焦在可取得可靠、一致性資料的某些物種,所以某些交易普遍的動物──包括魚、龜、鱷魚──並沒有被計入,進而限制了研究範圍。「我們的確發現,龜──特別是陸龜──是在野生動物貿易中經常被當成目標的爬行類族群,」薛福斯說:「不過請注意,〔龜及鱷魚〕在整個豐富的爬行類物種中只占一小部分,所以我們認為我們的研究掌握了爬行類貿易的範圍。」
該論文聚焦於識別野生動物貿易中的物種,而非交易的數量。利柏曼說,雖然這種研究方式提供了有趣的資料,但也可能曲解現況。舉例而言,雖然印尼被認為是鳥類貿易的集中地區,但論文作者寫道,他們不認為該國是貿易的熱門地點,因為其鳥類物種多樣性比其他某些地區低,儘管該國鳥類被交易的數目「非常大量」。
爪哇雀(Lonchura oryzivora)是印尼國內野生動物貿易的熱門目標。PHOTOGRAPH BY GABBY SALAZAR
根據尼曼的說法,新的預測模型作為「原創性研究」而言很有用,但它無法解釋所有協助形塑全球貿易市場的因素,例如運輸的速度與方便性。他強調:「某些以前從物流或經濟層面來看不可行的貿易,在未來靠著更方便的運輸系統就會變成可行的。」舉例來說,如果你現在想將野生動物從非洲運到東亞,你有兩種選擇:空運或海運。他說,未來這些運輸網絡會更密集,而且如果加入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鐵路運輸可能會成為另一個選擇。尼曼說:「這些運輸連結或許會開啟更多可能性。」
在過去,非犬貓寵物貿易的動物走私犯已經在學術文獻中挖掘線索,尋找可作為目標的物種。因此,科學家如今對於發表資訊常抱持謹慎的態度,例如新發現的動植物的所在位置,這種資訊對盜獵者可能會有用。尼曼說,這篇刊登在《科學》的論文中關於目前物種貿易的細節已可讓人取得,而密切追蹤這類事情的人也很熟悉這些細節。該論文對於未來的預測足夠模糊──其中包括了數以千計的物種──如同尼曼所說:「我不認為這能為交易者在選擇貿易目標時提供新建議。」
今年稍早,一份關於滅絕速率的聯合國報告發現,因為人類活動,大約100萬種動植物處於滅絕的危險中──有許多可能在數十年內就會絕種。薛福斯說,在所有迫切的威脅中,全球野生動物貿易是特別的。
「如果你觀察棲地流失、汙染或氣候變遷,它們對自然的影響是隨時間逐漸形成的,但貿易是由供需控制。可能有個物種在十年前不太需要我們擔心,也沒人注意,但如今卻極度瀕危且處於滅絕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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