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許多種螞蟻會依循同伴留下的氣味痕跡而行，澳洲鬥牛犬蟻（Myrmecia midas）之間似乎並不仰賴化學訊號來溝通，取而代之的是，每一隻工蟻都會開闢自己的路線。

這就產生了一個有趣的問題：澳洲鬥牛犬蟻怎麼在晚上找到回家的路？

「這一直是個謎。」澳洲麥考瑞大學的神經行為學家科迪．弗雷斯（Cody Freas）說。

好在新的研究似乎揭開了謎底。該研究團隊的結論是：澳洲鬥牛犬蟻將月光中的偏振光當作夜間羅盤指路。

偏振光

人眼能夠看見陽光、星光或是從月球反射而來的月光，而鬥牛犬蟻頭頂的眼睛，則能在天空看到另一種我們無法察覺的光──偏振光（polarized light），這種光即使天體本身被雲層遮擋，也依然清晰可見。

研究團隊在野外趁著鬥牛犬蟻歸巢時，將濾鏡擺在牠們上方來調控偏振光，證明鬥牛犬蟻確實是憑此即時修正行進路線，而非仰賴記憶位置來導航。

研究的主要作者弗雷斯解釋：「〔這個濾鏡〕基本上改變了牠們上方的整片天空。」該研究的審查預印本最近已發表在《eLife》期刊上。

即便是在光線強度僅有滿月20%的新月期間（更甭提滿月本身的亮度，也僅有直射陽光的百萬分之一而已），鬥牛犬蟻仍然能透過偏振月光導航。

雖然人類早就知道糞金龜會利用月光，甚至是星光的偏振光，來保持滾動糞球時直線前進，但鬥牛犬蟻這回則是第一次證實，有動物能夠靠著偏振月光導航到「固定地點」──蟻窩。

鬥牛犬蟻點點名

雖然這項研究是第一篇關於鬥牛犬蟻在夜間利用偏振光導航的文獻，但是科學家們早就懷疑月亮很久了。

弗雷斯以早前另一種鬥牛犬蟻──黑梨牛蟻（Myrmecia pyriformis）為例，解釋道：「一個很明顯的線索是，在滿月時覓食工蟻的數量增加了兩成，而在新月時──也就是天空更暗的時候，覓食工蟻的數量則較少。」

這意味著鬥牛犬蟻在月光明亮時，視力好得多。

有趣的是，儘管鬥牛犬蟻在黑暗中走過近24公尺，但幾乎每一隻都能回到蟻窩──實際上，在佛雷斯所觀察的案例中，他只注意到一隻鬥牛犬蟻走失。

「牠們能活上一年多，通常每天晚上都去同一棵樹，所以每晚的路線都差不多。」佛雷斯說：「就我個人來說，這代表牠們真的很擅長『回家』──幾乎不會迷路，也很少徹夜不歸。」

鬥牛犬蟻不只被人類打擾時出了名的好鬥，對其他捕食者來說大概也是夠嗆。佛雷斯表示，最大型的鬥牛犬蟻物種可以長達近3公分，螫針更能刺穿好奇科學家的手套。（順帶一提，佛雷斯本人可是對此印象深刻。）

「如果你在蟻窩旁晃來晃去，牠們會鎖定你、追著你跑上好幾公尺。」佛雷斯說。

「在一片漆黑中追著螞蟻跑」

在研究人員發現糞金龜用偏振光在夜間導航後，找到另一種昆蟲也有同樣的能力並不讓人意外。事實上，可能還有更多昆蟲利用這樣的線索來認路，只是我們還不知道而已。

德國康斯坦茨大學專攻糞金龜的神經行為學家詹姆斯．福斯特（James Foster）說：「問題在於，你需要一個足以讓你測試的行為。」

舉例來說，糞金龜在收集糞球時，會盡快將糞球有效率的滾離競爭者──通常這代表「直線前進」。

福斯特近一步解釋，同理，鬥牛犬蟻夜間覓食後的歸途也是「重複的行為」，讓科學家們有機會能測試所提出來的理論──儘管鬥牛犬蟻和糞金龜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糞金龜〕不必尋找任何特定的地點，」在發表過程中負責審查此次研究的福斯特說：「但對這些螞蟻來說，牠們得非常精確地找到回家的路。」這也讓鬥牛犬蟻的壯舉更讓人印象深刻。

另一個大不同是──糞金龜不會螫人。

「真的很難想像，在一片漆黑中追著螞蟻做實驗有多困難。」福斯特坦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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