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仍不時有人宣稱在南美洲見到牠們。

來自歐洲的姬紅蛺蝶會向南飛行數千公里，到熱帶非洲的部分區域越冬，例如查德的格拉山脈。PHOTOGRAPH BY GERARD TALAVERA

西班牙巴塞隆納植物學研究所的昆蟲學家兼演化生物學家塔拉維拉說：「那天是我待在那裡的最後一天，突然我看到有東西在陽光下跳躍。」他也是國家地理探險家。

「我簡直不敢相信，那居然是一隻姬紅蛺蝶。」

有趣的是，這隻蝴蝶並不孤單。塔拉維拉拿出網子之後，又觀察到另外九隻姬紅蛺蝶，每隻都擁有殘破的翅膀，在海灘上翩翩飛舞。這些體型只有5公分寬、看似十分嬌弱的昆蟲，是怎麼超出當時已知的遷徙路徑，抵達離家鄉數千公里遠的海岸？

十多年後，塔拉維拉和團隊似乎已經解開這個謎題。

這些科學家針對風型（wind pattern）、花粉樣本、基因體等項目進行世界首見的分析，他們認為姬紅蛺蝶在西歐孵化後，就從西非飛到南美洲，這表示牠們在不到一個月內總共飛行大約6920公里，這是有紀錄以來，單一昆蟲個體中途無著陸的最長飛行之一。

塔拉維拉說，這也可能是首次證實單一昆蟲個體跨越大西洋的記述。

這些分析結果也帶來一個問題：還有多少昆蟲可能進行類似遷徙，而我們卻沒發現？

這項研究的主要作者塔拉維拉說：「我們或許一直忽略長途遷徙的情況。」該研究在6月25日發表於《自然通訊》（Nature Communications）期刊。

一隻姬紅蛺蝶毛蟲用絲在葉子上建造庇護所，以便抵禦掠食者，攝於肯亞。PHOTOGRAPH BY GERARD TALAVERA

一隻最近從蝶蛹出來的姬紅蛺蝶在葉子上休息，攝於貝南。PHOTOGRAPH BY ROGER VILA

偵探工作

先前研究顯示，在無風的條件下，姬紅蛺蝶進行中途無著陸飛行的最大範圍約為805公里。不過，塔拉維拉分析他在海灘上觀察到姬紅蛺蝶之前數天的風型，結果顯示姬紅蛺蝶可能是乘風從非洲跨越大西洋而來。

然而，要成功跨越大西洋，姬紅蛺蝶必須在拍動翅膀和乘著氣流滑翔之間轉換。大樺斑蝶等其他遷徙型蝴蝶確實有這種行為，但姬紅蛺蝶之前從未有這方面的紀錄。

塔拉維拉說：「這是證據，但不是證明。」

昆蟲學家傑拉德．塔拉維拉及生物化學家羅傑．維拉（Roger Vila，圖中在肯亞野外工作的男子）先前曾追蹤姬紅蛺蝶在歐洲和非洲之間的遷徙活動。PHOTOGRAPH BY GERARD TALAVERA

基因體學似乎是合理的下一步。科學家檢測來自北美洲、歐洲、非洲的姬紅蛺蝶DNA樣本之後，從來源族群中排除最接近法屬圭亞那的北美洲族群。

為了找出更多證據，科學家從卡在蝴蝶翅膀上的一部分花粉粒分離出DNA，進而確認姬紅蛺蝶來到南美洲之前曾接觸過的植物物種。這十幾種植物大多分布很廣，所以沒什麼幫助。

然而，有兩種植物只會在西非雨季結束時開花，就是塞內加爾欖絨（Guiera senegalensis）和棘棗（Ziziphus spina-christi）。換句話說，證明就在花粉裡。

不僅如此，研究團隊接下來還評估南美洲姬紅蛺蝶翅膀中氫和鍶的同位素，確認牠們大致都出生在同一地點。

研究團隊利用同位素資訊，模擬出能為這些昆蟲提供適當棲地的生態系，結果指向英國、愛爾蘭、法國、葡萄牙、馬利、塞內加爾、幾內亞比索。

科學家彙整資訊後，非常肯定地得出結論：這些姬紅蛺蝶是在西歐孵化，然後飛向西非。接著，牠們會花五到八天乘著適宜的風在大西洋上滑翔，最後降落在南美洲海岸，也就是塔拉維拉發現牠們的地方。

塔拉維拉說：「研究時結合這些技術真的很有幫助，能讓我們探索從前無法探索的領域。」

一隻姬紅蛺蝶向陽展翅。PHOTOGRAPH BY ROGER VILA

「非常巧妙」的研究

紐約市美國自然史博物館的研究員兼無脊椎動物學部門主任潔西卡．維爾（Jessica Ware）說：「我認為這篇論文非常巧妙。」讀者可以「看到研究的完整過程」。

維爾研究薄翅蜻蜓，這種昆蟲會穿越印度洋，在印度和東非之間規律遷徙，途中大約飛行5955公里。

「對大多數昆蟲來說，海水等於死亡，對吧？」未參與這項新研究的維爾說：「所以，當我們可以用某種證據顯示昆蟲其實會遷徙時，總是非常有趣。」

維爾特別欣賞塔拉維拉和同事進行的花粉分析，她說這項分析又激起更多問題。也就是說，如果昆蟲和花粉能跨越大西洋，那麼植物可能為遠離原始來源的其他株同種植物傳粉。

維爾說：「令我意外的是，我們居然才剛開始了解這種相當基本的行為，詢問『到底有沒有生物會跨越這片海洋遷徙？』這樣的問題。」

「現在已經是2024年，我們還持續發現類似情況，真令人興奮。」

肯亞的高地區域是著名的姬紅蛺蝶冬季繁殖地，例如肯亞山國家公園（如圖）。PHOTOGRAPH BY GERARD TALAVERA

延伸閱讀：這些蛾會喝睡著鳥兒的淚水 / 消失幾十年後野外現蹤！世界上最大的切葉蜂原來沒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