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痛大揭密：了解這款熱門且爭議不斷的草藥產品

卡痛取自一種亞洲樹木的葉片，能產生微弱的、與類鴉片藥物類式的效果。這種東西號稱是能增強能量的興奮劑、有助緩減焦慮與沮喪的心情改善劑、也可以治療慢性疼痛。但這種東西真的有效嗎？它安全嗎？

「考量到有這麼多人使用，但流通的資訊卻這麼少，實在令人驚訝。」任職於麻州總醫院及哈佛醫學院的醫師彼得．格林斯本（Peter Grinspoon）說。

東南亞使用卡痛葉和卡痛茶已經有好幾世紀的歷史了，但在美國所消費的產品則相當不同，通常效果也更強。

美國食品暨藥物管理局（FDA）把卡痛列為「需關注藥物」，舉出了成癮和諸如癲癇、肝中毒等副作用，甚至發生過罕見的死亡案例。其他對使用卡痛的不良反應包括嗜睡、意識混淆、嘔吐或心跳加速。但因為這不是食物、不是膳食補充品、也不是藥品，所以卡痛的規範定位模糊，在許多地方連年僅13歲的顧客都能購買。

在這種不確定性的背後，是因為缺乏經過同儕審查的研究。「我們對這種產品的安全性或效用真的沒有科學性的了解。」研究卡痛使用超過10年的佛羅里達大學醫藥化學系教授克里斯多佛．麥柯迪（Christopher McCurdy）說。

卡痛是什麼？會對身體產生什麼影響？

卡痛樹（又稱美麗帽柱木，學名Mitragyna speciosa）是茜草科（和咖啡同科）的常綠樹，生長在東南亞，當地人會把新鮮葉片當成溫和的興奮劑嚼食，或泡成茶來治療疼痛、糖尿病、腹瀉和其他小病，甚至能舒緩類鴉片藥物戒斷症。

在美國販售的卡痛是乾燥的粉末型態，通常是泡成茶或裝在膠囊中服用。軟糖或液體的卡痛劑也有賣，效果通常很強。

在卡痛的諸多化學活性成分中，有一種是帽柱木鹼（mitragynine），作用的目標是和海洛因、嗎啡和吩坦尼等類鴉片藥物所刺激的止痛受體相同。

另一種關鍵成分則是生物鹼「7-羥基帽柱木鹼」（7-hydroxymitragynine），具有更強大的類鴉片藥物作用。卡痛植株的7-羥基帽柱木鹼含量很低，但卡痛補充劑中的含量卻差異極大──其中某些還被人工加入高濃度的這種更容易上癮的化合物。

卡痛也會和血清素受體結合，這可以調節情緒和焦慮，並影響多巴胺的釋放。麥考迪說，這些系統也有助於減輕疼痛，因此很難分析到底是那些化合物在起作用。「我們只是不了解這些東西混在一起時是怎麼起作用的。」他說。

低劑量的卡痛是興奮劑，但弔詭的是，在高劑量的時候，會引起嗜睡或鎮靜的反應，比較像鴉片劑引起的反應。

曼谷丁單市場（Din Dang）裡裝在塑膠袋中的卡痛葉正待價而沽。泰國政府在2021年讓這種類似鴉片類藥物的藥草取得合法地位；在美國，有好幾個州已經引入了一些作法，要規範這種草藥的銷售。 PHOTOGRAPH BY NURPHOTO SRL

卡痛真的對健康有益嗎？

麥柯迪和同事的調查顯示，卡痛的使用者絕大部分都相信卡痛減緩了他們的焦慮或慢性疼痛，而且自己使用卡痛的方式也不是濫用。「他們說我早晚各吃個2或3公克的卡痛粉，有助我正常生活、或是讓我有活力。」麥柯迪說：「當然我們不能判斷卡痛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用，因為我們沒有可資證明的科學研究。」

康乃狄克大學臨床藥學特聘教授C. 麥可．懷特（C. Michael White）也同意。「使用卡痛以處理焦慮、保持清醒、減輕疲勞，或任何其他目的資料，都非常少。」他說。

雖然沒有隨機、受控制的臨床測試曾經嚴格評估患者的疼痛緩解狀況，但有些研究顯示在緩解短期疼痛方面卡痛很有潛力。然而，有些長期服用卡痛的人在停止服用時，確實會出現疼痛和敏感程度都增加的現象。

「我絕不會建議用卡痛當止痛藥，因為卡痛到底有什麼好處都還沒確立，還有很多其他選擇，而且卡痛是真的有風險。」懷特說。

在有類鴉片藥物使用問題的人之間，使用卡痛還蠻常見的。雖然沒有隨機、受控制的測試證明卡痛在成癮性治療方面的好處，但懷特說許多人都表示使用卡痛有助於讓他們不去使用更危險的非法類鴉片藥物。

「這是卡痛或許可以真的在我們的健康照護系統裡有一席之地的部分，」懷特說：「如果你能獲得戒癮治療，一定要先嘗試有經過驗證的方法。然而，如果你負擔不起治療、不願意承認自己有成癮問題，或者你得不到足夠的治療，因而再次使用非法的類鴉片藥物，那卡痛可能就是個比較好的選擇。」

「跟其他類鴉片藥物相比，卡痛似乎比較不可能造成呼吸中止，」他補充道：「因為卡痛是中樞神經興奮劑，而不是抑制劑。」

卡痛安全嗎？

雖說卡痛茶和其他鮮葉產品在東南亞已經安全地使用了很長的時間，但研究顯示西方使用者消費的通常是非常不一樣的東西──其活性化學成分的含量有非常巨大且未知的變化。

「叫卡痛的產品有很多種，但這些東西的差異有多大，我會比喻成範圍就像從米勒淡啤酒到酒精濃度95%的Everclear烈酒一樣大。」麥柯迪說：「我們知道從安全到有毒是有個範圍的，但我們不知道斷點在哪裡。」

麥柯迪指出，以膠囊或散裝粉末形式出售的乾葉材料，用來泡茶或直接食用，通常效力會比較差。其他的卡痛補充劑則是用經過加工、精製過的葉片，或人為操控製造、萃取的產品，可提供更高的化學劑量，但負面影響的風險也更高。

然後，麥柯迪說，一些最極端的卡痛補充劑基本上就是合成的7-羥基帽柱木鹼產品。「有些以卡痛名義銷售的東西其實跟卡痛這種植物沒太多關係，基本上已經是藥物了。」麥柯迪指出。這類產品更容易被過量使用，有時會造成嚴重後果，尤其是那些希望藉由卡痛補充劑獲得欣快感的人。「不幸的是，事情不是這樣運作的，」他說：「突然間，會有很大的劑量進到你體內，你可能會在急診室中經歷非常嚴重的不良副作用。」

有些卡痛產品也沒有標示，所以買的人可能無法分辨其效力到底如何──既然卡痛沒有規範也沒有測試，裡面可能會摻雜到鉛或其他重金屬，甚至其他化學物質。FDA警告。

「就我看來，這就是西部蠻荒，買家自己要小心。」麥柯迪說。

卡痛有成癮性嗎？

跟強力的類鴉片藥物如嗎啡、海洛因、羥考酮（oxycodone）相比，卡痛的成癮風險相對較低，不過FDA還是提出了警告，為了止痛、緩解焦慮、提振精神或補充能量而長期服用的人，一樣有可能成癮。

「一開始你是自願要服用的，但到了某個時候，你會覺得要吃了才會感覺正常，」懷特說：「然後，之後如果不吃，你不僅無法恢復正常狀態，反而會感覺更糟。」

麥柯迪說，有些研究顯示服用合理劑量的卡痛，在短期內可能不會造成什麼傷害，包括一項最近完成的FDA單劑量遞增測試（Single Ascending Dose trial）在內，他的團隊也參與了這項研究。但這項研究只涵蓋了單劑量，而長期服用的可能後果還不清楚。

許多州正在立法限制卡痛產品中的帽柱木鹼或7-羥基帽柱木鹼的濃度，規範購買的年齡限制，並要求產品要有標示並經過測試。

對格林斯本來說，這似乎是明智的一步。「在完美世界裡，可能會有安全、有規範的供應，因為我真心認為這是可以對大眾有幫助的。」他說。

「但我也認為，卡痛顯示的是管理領域的巨大空缺，導致許多人處在風險中，」他補充說：「吃卡痛的有很多是年輕人──而現在，這就有點像是沒有受到控制的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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