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
撰文： ELIZABETH ANNE BROWN
編譯： 涂瑋瑛
雖然很多人都想像狼在黃石公園的草地上追逐鹿群，但一項新研究表示，這種善於隨機應變的掠食者能以多種獵物為食，在阿拉斯加的狼尤其如此。
在阿拉斯加偏遠的卡特邁海岸，一隻白狼在海灘上巡邏，然後來到一條小溪的出海口，淡水在此處流入鹹水的哈羅灣（Hallo Bay）。
過了大約一分鐘，這隻掠食者猛然撲進水裡，用強而有力的顎咬住一隻港海豹的尾巴。港海豹是體型龐大的海洋哺乳動物，體重可達成狼的兩倍以上。
這隻狼用力一拉，將海豹拖上沙堤，在接下來半小時內，狼繼續撕咬海豹的尾巴，而這隻海豹儘管咬住狼，卻只是白費力氣。海豹死掉之後，這隻狼馬上跑走，又帶著一隻同伴回來。牠們一起大口享用戰利品。
在2016年，一群生物學家在卡特邁國家公園與自然保護區（Katmai National Park and Preserve）拍到這幅畫面，這是人類首次記錄到狼會獵殺海洋哺乳動物。然後在2021年，他們首次見證狼獵捕海獺：一隻正在哺乳的母狼和兩隻同群公狼殺死一隻在岩丘上休息的成年海獺。
這項研究在10月發表於《生態學》（Ecology）期刊，研究發現非常重要，因為這偏離了狼的著名特徵，包括狼會獵捕鹿和加拿大馬鹿等有蹄動物、透過堅毅不撓的耐力使獵物疲憊不堪，以及狼群擁有合作戰略。這項在卡特邁進行的研究與一系列不斷增加的研究結果相符，這些研究顯示，狼比我們先前認為的更會隨機應變，能夠吃從河狸到鮭魚等一切食物。
這篇論文的主要作者凱爾西．格里芬（Kelsey Griffin）是美國國家公園管理局的生物學家，她說：「最重要的是，我們發現狼不是只能在陸上捕食，而是能影響不同生態系。牠們可能是陸地和海洋系統之間的重要連結之一。」
卡特邁海岸有冰河流動的峽灣、遼闊的草地、寬廣的沙灘，這裡很美也非常偏僻。格里芬與研究團隊必須透過空運才能進入這片海岸。
雖然寒冷的綿綿細雨和許多暴風雨可能對人類不太友善，但卡特邁棲息著大量野生動物。每年夏季，卡特邁國家公園主辦的一年一度胖熊週（Fat Bear Week）競賽都在擠滿紅鉤吻鮭的溪流中舉行。近幾十年來，數量回升的海獺和港海豹族群也有數千隻回到原先的棲地範圍。
先前研究已發現證據，顯示阿拉斯加及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的狼會吃當地海洋生物，因為糞便檢體中含有來自海豹、海獺甚至海獅的遺傳物質。狼是伺機性食腐者，不會拒絕吃屍體，但研究的共同作者艾倫．黛密特（Ellen Dymit）說，狼糞中出現海鮮的頻率顯示，這是「牠們採用的策略」。黛密特是奧俄岡州立大學的野生動物科學博士生。她說，好幾群狼都選擇在非常靠近海灘的地方建立巢穴。
不過，由於之前從未有人親眼見到狼捕殺港海豹或海獺，所以研究人員開始在海灘上監視，不僅設置相機陷阱，也親自坐在現場拿相機拍照。他們完全是運氣好才拍到狼獵捕海豹的畫面。格里芬記得，他們當時正在觀察附近的灰熊覓食，恰巧發現那隻白狼。
為了拍攝狼獵捕海獺，格里芬及其團隊專注於海潮退到最低的時候，此時海獺能運用的水最少，狼也更容易抵達潮間帶的一連串小島。（格里芬說，狼擅長游泳，姿勢就像比較有尊嚴的狗爬式。）
2021年，他們終於見到狼獵捕海獺，過程相當殘酷：黛密特說，那隻海獺「被拖行和分屍……如同中世紀酷刑一般」。一隻公狼坐下來吞掉海獺的頭，最後只留下顎部的兩塊碎片，另一隻公狼則叼著毛皮跑走，可能是要鋪在巢穴裡，或是向狼群中的幼狼介紹未來獵物的氣味。
論文作者說，每次觀察都會引發令人好奇的新問題。攻擊海獺的狼群留下肝臟，這個器官通常是牠們喜愛的美食。化學分析顯示，這個遭到丟棄的器官含有超高濃度的貝類麻痺毒素，當海獺捕食該區豐富的蚌蛤和軟體動物時，毒素就累積在體內。
「這引起一個很好的問題。」格里芬說：狼能偵測毒素嗎？或是牠們學會放棄肝臟以免中毒？
生物學家湯姆．蓋博（Tom Gable）說，格里芬的研究進一部證實，狼是非常善於隨機應變的掠食者。蓋博主持明尼蘇達大學的一項計畫，研究探險家國家公園的狼群飲食。他說：「狼非常聰明，擅長找到獨特的食物來源。」他沒有參與格里芬的研究。
今年，蓋博的團隊發表研究成果，顯示狼會獵捕稱為白亞口魚的淡水魚。他解釋說，對狼而言，相較於獵鹿時的長途跋涉和受傷風險，捕魚「超級簡單」。在產卵季期間，狼「只要坐在河岸上，捕捉逆流而上的魚就好」。
蓋博的團隊也發現，在狼的夏季飲食中，藍莓可占高達83%的比例，儘管莓果不是理想的營養來源，卻能讓狼填飽肚子，避免在缺乏獵物的時期減輕體重。
「這能顯示為何狼或許是比較成功的北半球肉食動物之一。」蓋博說：「狼的棲地非常多樣，包括沙漠、沿海環境、森林、平原。牠們已經知道如何在各種環境中生存。」
黛密特說，狼的食物不只有蹄動物，是很合理的事。「郊狼、狐狸和其他所有犬科動物也會吃各種不同食物，牠們對環境有很強的適應力。回頭想想，我們以前居然將狼簡單歸類為獵食鹿的動物，實在有點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