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形鳥類殺手「野鳥撞玻璃回報」社團揭不容忽視的窗殺問題

環境資訊中心記者廖禹婷報導

玻璃是現代建築常用的素材之一，它的穿透性不僅在視覺上營造出寬敞的空間感，也可增加建築內部採光度。我國捷運站的設計就常在通行天橋或月臺採用大片玻璃帷幕，不過大部分民眾可能未曾注意到，有無數野鳥因無法將大片透光玻璃辨識為障礙物，在高速飛行下猛烈撞擊，最後慘遭「窗殺」。

窗殺一般僅會造成鳥喙受傷或尖端折斷，圖中白頭翁喙部嚴重斷裂是因猛烈撞擊窗戶後又碰撞冷氣，才導致上喙骨折插入下喙。圖片來源：陳亭提供

現代建築偏好採用大量採光玻璃、單反玻璃或鍍膜玻璃等，導致鳥類無法辨認為障礙物。圖為屏東圖書館。圖片來源：潘孟安FB粉專

美國一年最高10億隻野鳥死於窗殺臺灣民間社團紀錄本土案例

窗殺是鳥類非自然死亡的常見原因之一，由於玻璃具有反射或穿透視覺，使野鳥誤以為可以通行，便在高速飛行下撞擊傷亡。據統計，美國每年約6~10億隻野鳥死於窗殺，南韓則有約800萬隻野鳥因窗殺死亡。

「野鳥撞玻璃回報」是臺灣猛禽研究會猛禽救傷站主任王齡敏於2019年成立的臉書社團，也是目前國內唯一專門統計窗殺死傷個案的系統。發生疑似窗殺事件時，民眾可以記錄下鳥種、地點、時間及照片等資訊回報至社團。據社團統計，去（2022）年就有500筆野鳥撞玻璃的回報紀錄。

窗殺回報不易的原因，也與民眾意識有關。集體的窗殺事件較能引發大眾關注，甘佳昀舉例，推行窗殺研究與防治近30年的北美曾經發生上百隻遷徙鳥群，在同一晚於同一棟大樓遭窗殺的案例。然而臺灣少有大規模遷徙鳥群，發生窗殺的多是留鳥，且事發地點分散，即使全年累積死傷數量可觀，仍容易遭忽視。

野鳥撞玻璃回報社團版主、臺大生態學與演化生物學研究所學生謝季恆表示，農委會特生中心營運的「臺灣動物路死觀察網」（路殺社）早在2012年就開始蒐集鳥類死亡資料，雙方近年也展開合作，路殺社若接收到民眾回報窗殺案例，同時也會授權「野鳥撞玻璃回報」轉發案例以便紀錄。

「野鳥撞玻璃回報」社團版主謝季恆（左）、甘佳昀（右）。攝影：廖禹婷

窗殺議題長期遭忽略黑數問題嚴峻

由於窗殺議題長期未獲大眾關注，因此臺灣每年確切的鳥類窗殺數量仍不明。另一位社團版主、目前就讀臺大地理環境資源所的甘佳昀則說，遭到窗殺的野鳥通常沒有明顯外傷，即使民眾發現鳥屍也會「覺得這是個偶然」，很難直接聯想到與窗殺有關。

不只是一般民眾，政府單位對於鳥類窗殺的認知也不足。謝季恆提到，即使是捷運站、國家公園遊客中心等容易發生窗殺的官方場域，在鄰近玻璃處若發現鳥類死亡，依然不會聯想到窗殺，反而常常誤以為是禽流感或毒殺。

在統計過程中也須面臨窗殺黑數的問題。因部分鳥類誤撞玻璃後仍具飛行能力，可能飛至他處才死亡，事發地點未鄰近玻璃，便更加難以判斷是否與窗殺有關。此外，謝季恆提到，臺灣各地清潔人員效率高，過去就經常接到民眾通報疑似遭窗殺鳥類，但趕往現場後，屍體及撞擊痕跡早已全部清除，這些因素都導致一筆筆的窗殺黑數。

謝季恆推測，以2019年全臺約880萬棟建物的條件，和南韓約720萬棟建物的環境相比較，國內每年窗殺數量應與南韓相近或更多。他也認為，窗殺回報數據持續增加，未必代表案例增多，可能因爲大眾關注度提高，讓更多窗殺黑數透明化。

發現窗殺怎麼辦？傷鳥聯繫救援單位鳥屍具研究價值

至於該如何協助遭窗殺的傷鳥呢？其實只需找一個紙箱將鳥安置，讓鳥背朝上、方便鳥類呼吸即可。要注意的是，不必額外放水或是食物，否則若鳥有內傷，新攝取的食物有可能造成傷勢加重。另外，也務必將箱子關好、維持昏暗通風的環境，以防傷病鳥因緊張逃脫飛走。確認安置妥善後，就可以聯繫救援單位，如當地鳥會、臺灣猛禽研究會或臺灣野生鳥類緊急救助平臺。

即使鳥類不幸當場死亡，新鮮鳥屍仍有高度研究價值，可用雙層夾鏈袋或塑膠袋包裹，記錄撿拾時間、地點、現場照片等基本資料，一起冷凍寄送至特生中心、臺灣猛禽研究會或臺大動物學博物館等相關單位，提供解剖研究之用。

謝季恆以自己服務的標本製作單位臺大動物學博物館為例，今年接到的70筆鳥類遺體中，就有高達50筆是死於窗殺。遭窗殺的鳥屍通常保存完整，能夠成為鳥類物種及窗殺相關研究的重要樣本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