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乾琦 小檔案
2022年2月24日,俄羅斯正式對烏克蘭開戰,震撼了全世界。長期與Sony合作的馬格蘭攝影師張乾琦,雖然並未將自己定位為戰地攝影師,「但我還是決心記錄下俄羅斯的入侵。我希望能分享我的觀察紀錄,特別是要和台灣的年輕一代分享。」他說。
攝影師這個行業,讓張乾琦總是前往別人逃離的地方。戰爭爆發以來,他去了三趟烏克蘭,有些地點,敵我僅有一河之隔。「是烏克蘭的軍人跟我說的,俄羅斯的軍人就在河的對面。冬天的時候樹枝乾枯,很容易就看得到一些目標物。」當時序從冬末跨到初春,樹木已經長出翠綠嫩葉、遮住了對岸,看不清楚敵方的設施。春天時敵方也相對容易隱藏。久居亞熱帶、戰爭只存在於上一代遙遠記憶中的我們,可能難以想像四季的變化也能成為戰爭的助力或阻力,但,「天氣不管再冷,日子還是在繼續呀。」他說,而戰爭也是。
就讓我們透過張乾琦與Sony α1,一瞥戰火下的烏克蘭生活。
紮波羅熱一處大型退役鋁廠遭三顆俄羅斯導彈擊中,主結構嚴重損毀。斷垣殘壁,怵目驚心。(Sony α1 拍攝)
即使在戰火中,人民仍努力抓住信念與原有的信仰儀式。在基輔一座東正教教堂裡,信徒按照傳統的復活節儀式,點上蠟燭。但在教堂門外,卻有荷槍實彈的軍警盤查,因為戰爭開始時有很多神職人員對俄羅斯通風報訊,因而遭到逮捕,所以有許多自俄羅斯分支來的東正教教堂都受到嚴密的監視。 (Sony α1拍攝)
承平時,從維也納到基輔,飛行時間還不到兩小時。但在Covid-19讓世界各國紛紛關起大門、全球航班都縮減的這個時候,一切已經不同。「我習慣留登機證。2019年我有70張,2020年只有7張。」當俄烏戰爭爆發,早已無法迅速輕鬆地前往烏克蘭,兩個小時拉長成冗長驚險的兩天,混搭各種交通工具,從火車、汽車、巴士、再到計程車,還必須在邊界與無數檢查哨耐心等候。
2022年5月,烏克蘭國土防禦部隊的成員守住了頓內次克地區新近重獲自由的村莊。(Sony α1拍攝)
戰爭初期,利沃夫被認為是相對較安全的地方,許多外國使節早在戰爭正式爆發之前就撤退到利沃夫。此為利沃夫市議會,戰時仍持續運作。 (Sony α1拍攝)
三月初,他抵達烏克蘭,雖然不是一直在最前線,但可以感受到整個國家都處於非常緊張的情緒中。或許身為一個總是在路上的攝影師,對於環境的變化格外有韌性、也能盡量冷靜以對,「雖然情緒繃得很緊,但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就是多了些不可預期的危險。」他很平靜地說。「壓力雖然會有,但我並不覺得很大,因為,有的時候事情就是發生了。」有一次在利沃夫(Lviv),俄羅斯導彈咻咻地從他頭上飛過,「不到十幾秒,就炸到了城市的油庫,兩顆。」隨之而來的爆炸、震撼、救護車與消防車的警鈴尖嘯、濃濃黑煙,徹夜翻滾。而當時,大家本來以為利沃夫算是安全的地方,因為在戰爭正式爆發之前,就已經有許多外國使節從基輔撤退到利沃夫。但顯然,在戰爭之中,沒有哪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有的時候,才正在跟同業討論接下來要拍什麼,要到哪裡去拍,「突然警報就響了,然後就是『碰』!的爆炸聲,大家就趕快找防空洞。呃,太多不可預期了。」
靠近紮波羅熱(Zaporizhzhia)前線附近,怪手正在挖掘戰壕,並有士兵持槍看守。戰壕要能容人在裡面走動,深度必須挖到超過一個人的身高。此處距離戰場約五公里,已經可以聽到隆隆砲聲。士兵在聽見砲聲的時候會默數,以爆炸的時間判斷是己方或敵方發射的砲彈。(Sony α1拍攝)
靠近烏東頓內次克(Donesk)的一處村莊,貓咪走過一輛被炸得歪七扭八的戰車。此處原先已經被俄羅斯攻下,後來又被烏克蘭奪回。但村莊裡仍布滿地雷,到處都是炸毀的戰車。居民若想返回村莊,必須先等烏克蘭軍人將戰場清理乾淨。 (Sony α1拍攝)
那時還是戰爭的第二個禮拜,時序進入冬天的尾巴,但有些地方還在下雪。在打仗中的國家拍攝,戰地記者必須追著事態跑,馬上拍、馬上傳、也馬上就登上媒體傳到全世界。但是,「那不是我的拍照方式,」他習慣慢慢的、仔細地觀察拍攝的對象,要感覺到整個構圖上有成立才能按得下快門。可是「有時候我就是按不下快門,我說的不是因為天氣冷,是真的就按不下去。」他搖搖頭,沒有多加解釋,但這個不解釋,已經解釋了一切。
基輔奧瑪迪特醫院(Okhmatdyt)的醫生正為一位女性動手術,移除俄羅斯迫擊砲攻擊留下的炸彈碎片。(Sony α1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