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判斷這位5000年前的漁夫是否死於溺水？

藉由調整過的現代鑑識科學技術，研究人員得以辨認出智利的一副遺骨可能是數千年前溺斃於太平洋中的漁民。

科學家將用來辨識溺斃者的現代法醫技術運用在智利北海岸出土的一副古老人類遺骸上。他們找到證據顯示這大概是一名5000年前溺斃於冰冷太平洋中的漁民。 .ALAMY

大約5000年前，一名漁夫在智利亞他加馬沙漠（Atacama Desert）海邊溺斃於冰冷的太平洋之中。這是數千年前一名男子生與死的故事，而如今科學家之所以有能力述說這個故事，都要歸功於現代鑑識技術的應用。

今日用於辨識溺水死者的「矽藻測試」（diatom test）根據的是人在溺水時身體發生的變化：吸入的水撐破肺臟並且被送到將死的身體各處，也沿著細小的微血管穿過骨骼進入骨髓。

根據他骨頭上頻繁划槳留下的痕跡與幾乎只吃海中生物的飲食看來，這名成年男性可能是位漁民。他以不尋常的方式入葬，四肢展開且以貝殼代替遺失的頸椎。PHOTOGRAPH BY PROFESSOR ALVARO ANDRADE

鑑識科學家會在死者的骨髓中尋找矽藻──一種顯微鏡可見的矽殼藻類──這是溺斃者獨有的特徵。最近，在《考古科學》（Journal of Archaeological Science）期刊上發表的學者已經證實矽藻測試可以用於數千年前的人類遺骸──這項突破可能可以成為新的研究方式，用來調查史前海嘯且辨識海嘯罹難者。

這項分析找到了像微型藻類（上）和寄生蟲卵（下）之類的微小海洋物體。　PHOTOGRAPH BY PROFESSOR ALVARO ANDRADE

「我們知道大型海嘯死了很多人，但是這些史前罹難者到底在哪裡？」詹姆士．戈夫（James Goff）說，他是英國南安普敦大學的地質學家，也是新研究的作者之一。

古代海嘯專家戈夫在智利北部亞他加馬沙漠沿岸的考古遺址「卡波卡1號坑」（Capoca 1）的一座5500年前的墓葬找到了合適的受試者。

學者詹姆士．戈夫正在研究這名漁人的遺骸。科學家希望這項鑑識科學的突破可以讓他們有辦法辨識出古代海嘯的罹難者。

2016年，這篇研究的另一名作者，康塞普西翁大學人類學家佩德羅安德拉德（Pedro Andrade）調查過這座墓葬，他辨認出一副可能屬於漁民的骨骸，其骨頭上的磨耗與頻繁的划槳動作相符，且同位素分析顯示此人的飲食幾乎只有海鮮。

這副男性骨骸幾近完整，獨缺頸椎，而墓中頸椎的位置由大型貝殼取代。這名男子入葬時手臂似乎指向不同方向，且一隻腿向外伸出。

戈夫說這副骨骸非常適合用來進行對考古遺骸施作矽藻測試的概念驗證（proof-of-concept）實驗。「我們因為他的骨頭結構而知道這個人是漁夫，而且他的墓葬有些奇怪──那我們就來看看他是不是在海裡溺斃的。」他說。

亡於溺水

由於愈大的骨頭愈不容易在死後受外部變因汙染，戈夫和同事們挑出卡波卡一號坑人骨最大的骨頭，對其中的骨髓拍了數千張電子顯微鏡影像。

現代的矽藻測試會將骨髓從骨頭中取出，加入化學物質以分辨矽藻；但是戈夫調整測試方式，將骨髓保留在原處，並且使用較少的化學物質，於是除了矽藻以外的其他海洋物質也能被保存下來。奇怪的是，研究人員並沒有在卡波卡一號坑人骨中找到任何矽藻遺骸──切確原因不明，而戈夫預期能在其他古代溺水者的骨髓中看到──不過他們有找到其他種類的海洋藻類、寄生蟲卵，以及標準矽藻測試無法測得的沉積物，戈夫說。

雖然研究團隊目前已經確認這名漁人死於溺水，研究人員並未在附近發現的另外兩組人骨身上找到相同的跡象。因此他們認為這名漁夫可能死於一次捕魚意外而非古代海嘯。

不過判斷史前人類是否死於溺水的技術將是海嘯考古調查的重大進展。「我們知道海岸邊有這麼多史前大規模墓葬，如果我們能夠判斷這些都是溺斃亡者，就可以說他們大概死於海嘯。」戈夫說：「接著我們就可以找尋其他考古證據，然後更加了解世界上沿海地區史前人類的生與死。」

海嘯對古代海岸社群必然有重大影響，但是海嘯很難判別，比佛利．古德曼－契爾諾夫（Beverly Goodman-Tchernov）說，他是以色列海法大學的海洋地球科學教授，也是國家地理探險家。他和同事們已經在計畫要將調整後的矽藻測試用在一隻狗與一名男子的遺骨上；他們於3600年前溺斃於錫拉火山噴發事件（Thera eruption）所引發的海嘯。

古德曼提醒，不是所有的海嘯受難者都死於溺水──舉例來說，他們可能在災難之中受到撞擊創傷而死。不過調整後的矽藻測試仍是一塊重要的拼圖。「如果有大規模墓葬，我們就必須提出大量證據來論證肇因可能是海嘯，」他說：「這絕對有助於詮釋曾經發生過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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