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塑膠垃圾燒掉發電，這樣做真的好嗎？

今年1月，包含愛克森石油（Exxon）、陶氏化學（Dow）、道達爾（Total）、殼牌（Shell）、雪佛龍菲利普斯（Chevron Phillips）、寶僑（P & G）等許多石油化學和消費品企業，組成了一個叫做「終結塑膠廢棄物聯盟」（Alliance to End Plastic Waste）的集團，承諾在5年內撥款15億美元來處理這個問題。他們的目標是資助替代材料和傳送系統，加強回收計畫，以及推廣將塑膠轉成燃料或能源的科技，但這個做法較具爭議。

精密的焚化爐焚燒塑膠和其他都市廢棄物時，能產生足夠的熱和蒸氣來轉動渦輪機葉片為當地電網產生電力。歐盟因為限制有機垃圾的掩埋，他們已經把將近42%的垃圾燒掉；美國則是12.5%。世界能源會（World Energy Council）這個代表一系列能源科技與來源的聯合國立案組織認為，垃圾轉製能源（waste-to-energy）這個行業在未來幾年可能會持續成長，特別是在亞太地區。中國現有大約300座垃圾轉製能源廠在運作，另外還有數百座在籌備中。

「一旦像中國這樣的國家紛紛關門拒收外國的垃圾，而負荷過重的回收工業又趕不上塑膠汙染危機升高的速度時，」綠色和平組織的約翰．歐塞瓦（John Hocevar）說：「焚化這種方法，會愈來愈被推廣為輕鬆的替代方案。」

用垃圾發電

燃燒塑膠垃圾來獲得能源聽起來很合理：畢竟塑膠是由碳氫化合物構成的，和石油類似，但比煤的能量密度高。不過還是有一些障礙阻止燃燒垃圾的大幅擴展。

首先，為垃圾轉製能源廠選址和為掩埋場選址一樣，都很困難：沒有人想住在每天可能有好幾百輛載滿垃圾的卡車造訪的廠區旁邊。通常這種工廠最後會蓋在低收入社區，美國自1997年以來也只新增了一座焚化爐。

垃圾轉製能源廠的建造和營運也很昂貴，所以這裡傾倒垃圾所收取的費用通常比掩埋場還要高。而且因為工廠的運轉在垃圾流量穩定時效率最好，業者往往需要從很遙遠的地方進口垃圾回來。

大型工廠的確能生產可供數萬戶家庭使用的電力，不過有研究顯示，回收廢棄物時可以減少提煉化石燃料製作新塑膠，這個過程省下來的能源，比燒掉塑膠垃圾和其他家庭垃圾所產生的能量還要多。

最後，垃圾轉製能源可能會排放低濃度的有毒汙染物，如戴奧辛、酸性氣體和重金屬等。雖然最新的工廠會使用精密的除塵器、集塵器和過濾器來捕捉這些化合物，不過誠如世界能源會在2017年的一份報告裡措辭謹慎的說明：「只有在焚燒場正確運轉及控制排放的情況下，這些科技才能發揮作用。」

有些專家憂心那些缺乏環境法規或執法不嚴的國家，可能會想在排放控制上省錢，焚化爐因此變成溫室氣體的固定生產源。美國的垃圾焚化爐在2016年就排放了等同於一千多萬公噸的二氧化碳，其中半數以上是來自焚化塑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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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焚化爐還有其他方法嗎？

另一種將垃圾轉製成能源的方法是透過氣化作用（gasification），在這個過程裡塑膠會在接近無氧的狀態下（如此便不會形成如戴奧辛和呋喃〔furan〕之類的毒物）被高溫熔化。這個方法會產生一種可用來點燃渦輪的合成氣體。不過由於天然氣價格便宜，所以採用氣化的工廠並不具競爭力。

目前另一個較吸引人的技術是熱解作用（pyrolysis），在這個過程裡塑膠被碎化後再熔化，使用比氣化方法更低的溫度和更少的氧氣量。加熱會把塑膠聚合物裂解成較小的碳氫化合物，然後可用來精製成柴油，甚至是其他石化產品，也包括新的塑膠。（終結塑膠廢棄物聯盟裡也包含從事熱解的公司。）

美國現在有七座相對較小的熱解工廠，有些還在演示階段，而這個技術似乎正往全世界擴展，使用的設備在歐洲、中國、印度、印尼和菲律賓都有。美國化學理事會（American Chemistry Council）估計全美國能維持600個熱解廠運轉，每天可處理27公噸塑膠，全年總計約590萬空噸，這樣的處理量比美國目前生產的3100萬公噸塑膠垃圾量的五分之一還低。

熱解能處理多數機械式回收業者無法處理的薄膜、囊袋和多層材質之類的塑膠，創建塑膠轉製燃料公司「Renewlogy」的普立揚卡．巴卡亞（Priyanka Bakaya）說。而且她還說，除了「極少量的二氧化碳」，並不會產生有害汙染物。

在另一方面，批評者認為熱解是昂貴又不成熟的技術，新創公司在這幾年來來去去，沒有一間有辦法達到汙染控制界限，或技術和財務目標。而且，利用化石燃料製造柴油還是比用塑膠垃圾來得便宜。

塑膠垃圾燃料是再生能源嗎？

從塑膠製造出來的燃料是再生（renewable）能源嗎？根據「國家獎勵可再生能源和效能資料庫」，美國有16個州將包括塑膠在內的城市固體廢棄物視為可再生燃料。不過再生的意義對塑膠和對木材、紙類或棉花並不同。塑膠不是靠陽光成長，我們利用地底抽出來的化石燃料製造出塑膠，而這個過程中每一個步驟都可能造成汙染。

歐盟則是只把城市固體廢棄物中的生質部分視為可再生資源，但不論歐盟怎樣計算碳排放，在焚化爐中燃燒塑膠和其他廢棄物來產生燃料，都與歐盟在2015年採納的「循環經濟」（circular economy）目標有所牴觸，該目標是讓使用的資源維持愈久愈好，並且呼籲在2030年以前讓所有的塑膠包裝材料可被重複使用、回收、或分解。

「把化石燃料從地底被取出來，做成塑膠，然後再把塑膠燒掉發電，這樣的過程顯然不具循環性，而是單向的過程。」致力宣傳循環經濟成果的艾倫．麥克阿瑟基金會的羅伯．奧索默（Rob Opsomer）說。不過奧索默補充說，如果熱解的產物成為如耐久型塑膠等優質新材料的原料，它是可以被視為循環經濟的一部分。

零垃圾的提倡者擔心任何將塑膠垃圾轉成能源的方法，在降低對新塑膠產品的需求方面毫無作為，對緩和氣候變遷甚至更糟。「推展這些方法會分散掉大眾對真正解決方法的關注。」焚化爐替代方案全球聯盟（Global Alliance for Incinerator Alternatives）的倡導者克萊兒．阿爾金（Claire Arkin）說，真正的解決辦法要讓人更少使用塑膠，並且更常重複使用和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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