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位於前蘇聯的車諾比發電廠發生了人類史上在和平時期最嚴重的核災。由於高強度的輻射,今烏克蘭北部、車諾比和鄰近城市普里皮亞季(Pripyat )周圍很快地被劃為隔離區,面積廣達2,600平方公里。逾十萬名人員被永久疏散,而範圍內超過上百個住宅區也遭棄或是拆除。
30年前,位於前蘇聯的車諾比發電廠發生了人類史上在和平時期最嚴重的核災。由於高強度的輻射,今烏克蘭北部、車諾比和鄰近城市普里皮亞季(Pripyat )周圍很快地被劃為隔離區,面積廣達2,600平方公里。逾十萬名人員被永久疏散,而範圍內超過上百個住宅區也遭棄或是拆除。
雪梨大學(University of Sydney)的準博士生羅伯‧麥斯威爾(Robert Maxwell),或許是現今唯一一名研究車諾比核災的考古學家。他花了兩季的時間(2010和2012)調查了隔離區。本刊最近針對他的經驗進行訪談。
為何會對30年前的核災殘跡產生興趣?
我專門研究當代遺跡──像是一些建於20世紀、短時間內遭棄置的城市和居所;我會去觀察當城市的主體精神和物質建設運作失常,究竟會發生什麼狀況?
這聽起來複雜難懂。
拿底特律當例子好了。當汽車工業變得全球化,而機器開始取代人力時,底特律便失去了組成這座城市的主體精神。它從二十世紀美國最繁華的工業都市,淪落成彈盡援絕的問題都市。
車諾比同理可證?
20世紀時,美蘇雙方的共識就是核子基本論:誰掌握了原子及其爆炸威力,誰就能主宰未來。
普里皮亞季於距車諾比3.2公里,被認為是前蘇聯核能城市中最好的例子,核子基本論的精神充分體現在城市各種硬體建設上。城市有著社交和文化中心的原子核(文化聖堂、科學中心和主題樂園),並連接外圍的超市、郵局、和公寓大廈等。但理論上完美的核電廠設計卻有缺陷:實際上靠燃煤來運作,人們不懂核子物理,但又受到蘇維埃意識形態的壓力。因此1986年4月26日,某個環節出錯釀成大禍。
世上這座唯一蓬勃發展之際便遭棄置的核子城市,訴說核子基本論理念瓦解的故事,我們從中可以發現一些有趣的面向。
您真的在隔離區開挖嗎?
喔不,那樣太危險了。那些放射性核能物質已經隨著時間滲透到泥土中了。在那塊土地待得越久,就會吸收到更多輻射。地表植物由於吸收了放射物質而同樣充滿輻射。苔癬是最危險的,因為它們蔓延甚廣。就算現在跟前出現一片苔癬,我還是會下意識繞過。
但整個車諾比核災的模樣就在你眼前,我們不需開挖,仍可研究前人留下的足跡和遺址。
進行田調前的注意事項?
現今大部分的放射性汙染物質以灰塵的狀態存在。只要你可以避開灰塵,而且別舔或是拿起任何東西,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我工作時大都穿著呼吸器、牛仔褲,離開隔離區前就會脫掉腳上的靴子。我每天都被密切監控著身上的輻射汙染程度,洗超久的澡。
事實上,最危險並不是輻射,而是野豬。這塊區域的野生動物數量已經恢復到中古世紀的程度,當地響導們給出最首要的建議便是「看到豬的時候,趕快爬上樹。」
2016年4月18日,正好是車諾比核災後三十年,人們仍然被限制進入車諾比隔離區。杳然人跡讓大自然生機盎然。遠端遙控的攝影機發現區域內的灰狼、貉和赤狐的數量有了非常明顯的成長。
從考古學角度給予的啟示?
我們認為人類不該涉足那片荒地。但當你抵達時,發現那裏有不少野生動物,規模兩千人的社區,和法國財團雇來建造核電廠保護加蓋計畫的六千名壯丁;每年甚至還有上千名遊客到此一遊。
搜刮偷盜也是層出不窮。我調查了那些廢棄建築,發現只剩電視和鋼琴,因為沒有轉賣的價值,而且也很難把它們搬下樓梯。
到處都能捕捉危機和災難發生的痕跡,例如人們留下的防護服和防毒面具。
要是核子城和核電廠都能順利運作的話,你無法見到這些廢墟遺跡;你不會在幼稚園遊樂場中找到被丟棄的玩具;也無法看到掛著婚紗照、卻被搜刮一空的公寓。
更多考古學家投入隔離區研究是個好主意嗎?
車諾比就像龐貝城一樣,完整保留了當下歷史的瞬間,這可說是整個20世紀最重大的災難之一。在那之後蘇聯喊出開放與改革的口號,接著柏林圍牆倒塌……這場災禍或許影響了如今我們居住的世界。
這就是考古學上場的機會了。基本上,歷史是人們口述出來的,但考古學則記錄了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考古學就像石蕊試紙,能測出古往今來實際發生之事,就連20世紀也不例外。
撰文:Kristin Romey
編譯:林品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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