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全世界最古老的藝術：50萬年前的鋸齒圖案

我們的直立人祖先可能比我們原先所想的還要聰明而具有創造力。

刻在一片貽貝殼化石上的鋸齒狀線條，可能是幾何藝術最早的證據。PHOTOGRAPH BY WIM LUSTENHOUWER, VU UNIVERSITY AMSTERDAM

一個貽貝殼上的鋸齒狀雕刻線條，可能改寫科學界如何了解長久以來被視為人類獨有的能力之一：藝術創造力。

一直到現在，最早的幾何藝術證據都來自7萬到10萬年前。那些刮擦在南非洞穴岩石上的圖案，指向了「行為現代性」：也就是智人（Homo sapiens，現代人種）進入抽象與象徵的複雜世界的認知旅程。

但是，科學家在本週三宣布，針對印尼一處河岸發掘出來的貝殼雕刻所進行的最新分析顯示，這個雕刻至少有43萬年歷史－－而且不是由人類所製造的。或者應該說，不是由我們多數人認知中的人類，也就是智人，所製造的。

根據這個最新分析，最早的藝術家似乎是我們現代人的祖先之一：直立人（Homo erectus）。從前，科學界從不認為毛髮茂盛而眉毛粗濃的直立人擁有這種天賦。

考古學者約瑟芬‧喬登斯（Josephine Joordens）說，「這種認知能力的起源，比我們原本以為的還要久遠得多。」

喬登斯與荷蘭萊登大學（Leidens University）的同事於本週三在科學期刊《自然》發表了他們的發現。

貝殼的祕密

這些雕刻來自荷蘭古人類學者杜布瓦（ Eugène Dubois）在1891年所發掘出來的化石材料。其中包括杜布瓦稱為直立猿人（Pithecanthropus erectus），後來被稱為直立人的最早化石。直立猿人是在他們所屬的譜系中最早離開非洲的人種，也是後來包括我們現代人在內的人類家族的創始成員之一。

不過杜布瓦並沒有描述一起出土的雕刻。喬登斯與澳洲國家博物館的人類學者史蒂芬‧孟若（Steven Munro）在七年前最早注意到這些雕刻。

喬登斯的團隊（現在有21名研究人員）在這七年中小心仔細地為這個貝殼定年，定年結果是43萬至54萬年前。針對貝殼上的雕刻以及其他貝殼上可能是由使用工具的直立人所製造的孔洞，他們也排除了其他解釋的可能性。

在古人類學領域中，研究者永遠會懷疑其他人對化石碎片所講述的故事，是否提出了最好的詮釋。不過，史密森學會的古人類學者艾利森‧布魯克斯（Alison Brooks）針對喬登斯的研究表示，「他們的方法非常詳盡。論文讀起來就像一則精采的推理故事。」

對人類演化故事的深遠影響

布魯克斯進一步指出，這則故事將有深遠的影響，不管是我們對直立人的了解還是對我們自己的了解都將不同。一般認為，人類在10萬到20萬年前在體質與行為上變得現代，是演化上相對快速的進展。

洞穴畫與雕刻的人形在後來的數千年中出現，代表一種明顯而獨特的認知能力發展成熟，而這個獨特的能力就反映在我們的名字中：H. sapiens，也就是智人。尼安德塔人可能也曾經擁有豐富的象徵文化，但他們的文化相對晚近，而且在演化上，他們與現代人之間的差異，並不像直立人與現代人之間的那麼大。

「會製作幾何藝術的直立人」這樣的概念，挑戰了人類獨特性的敘事。「我們以為是典型的現代人行為，不是像火花迸發那樣突然出現的，」喬登斯說。「那樣的行為似乎更早以前就存在了。」

在他們發表於《自然》的論文中，喬斯登的研究團隊避免使用藝術、象徵主義與現代性等字眼。她說，我們很難知道雕刻者的意圖。但如果這個貝殼的年代是在10萬年前，又是和智人化石一起找到，「很容易就會被稱為象徵或早期藝術。」

「這又重啟了那個巨大而棘手的問題，也就是到底什麼是『現代人類行為』，」美國賓州州立大學古人類學者派特‧希普曼（Pat Shipman）說。

確實，喬登斯也指出，現代人具有獨特認知能力的這個概念現在必須「重新思考」。

這個問題應該還會持續被爭辯許多年。在這段期間，研究者打算繼續研究這些化石材料，並重回發掘現場。

「我們很確定，我們找到的還不是一切，」喬斯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