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辦壞事？非洲草原的「種樹」危機

不過，2月一篇發表在《科學》（Science）期刊的研究指出，AFR100的植樹計畫中，有高達52%的土地不屬於森林，而是疏林草原。定義與分類的錯誤可能導致大量的樹木種在草原上，影響面積超過6000萬公頃，比法國國土面積還大。

這項研究由英國與荷蘭學者共同發表。主要作者、英國利物浦大學熱帶生態系教授凱特．帕爾（Kate Parr）指出：「生態系復育是必須的，但不同的生態系一定要採用不同的方式。」

他表示，應盡快修正森林的定義，不要搞混疏林草原與森林。樹木增加將不利疏林草原生態的完整性。

《衛報》（The Guardian）報導，根據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FAO），面積超過0.5公頃、樹木高度逾5公尺且樹冠覆蓋率超過10%的土地就符合「森林」的定義。因此，疏林草原可能被當作森林，成為種樹計畫的目標。

疏林草原是犀牛、牛羚、長頸鹿等草食動物的家。牠們要時常保持警覺，躲避肉食動物的攻擊。視野遼闊的草原有助察覺危險，快速逃跑，增加存活的機率。樹木太多或太少都是影響生存的大事。

在疏林草原上種樹還有其它問題。樹冠擋住陽光，地面的植被會跟著改變。草食動物要吃的「草」變少了、「草種」也變了，都會有嚴重後果。

草原的樹木影響生態平衡，樹木多寡可能影響野生動物的狩獵與生存。圖片來源：Ed Ralph（CC BY 2.0）

AFR100：計畫以混農林業為主

最新研究不僅點出森林分類錯誤的後果，還發現AFR100打算種下的樹木中，有高達60%不是原生種，可能危害當地生態。

「種錯樹」不是新問題。《德國之聲》（Deutsche Welle）2021年報導，肯亞曾引入牧豆樹（學名：Prosopis juliflora）以減少沙塵暴，並提供煮飯或建獸欄的木材等。但1997年的豪大雨讓牧豆樹迅速擴散，成了強勢外來種，排擠到原生植物的空間，反而讓當地動物食物不足。

針對學者嚴厲的指控，《The Verge》特地詢問AFR100。AFR100澄清，AFR100的計畫涵蓋多種類型，學者將所有承諾的土地都算做未來會植樹的區域並不正確。

AFR100的發起機構之一，世界資源研究所（WRI）也表示，AFR100「絕大部分」的計畫是混農林業（agroforestry），在農地上種樹有助提升土壤肥沃度與水土保持，並可減少土壤流失。但帕爾反駁，在非森林土地上種樹不算生態學上的「復育」。

社群巨頭Meta及貝佐斯地球基金會（Bezos Earth Fund）均有資助AFR100。被問及「種錯樹」的質疑時，貝佐斯地球基金會回應：「與AFR100的合作愉快，我們贊助了超過150個在地計畫。」而Meta則未回應媒體詢問。

編註

[1] Restoreation一詞有「恢復」、「復育」兩種意思。傳統生態學的「復育」定義嚴謹，在農地上「種樹」不能稱作「復育」；而AFR100的計畫範圍較廣，含混農林業、造林、復育、輔助自然演替等，因此譯為「恢復」。

參考資料

• AFR100官網
• 《衛報》（2024年2月15日），Ill-judged tree planting in Africa threatens ecosystems, scientists warn
• 《Science》（2024年2月15日），Conflation of reforestation with restoration is widespread
• 《The Verge》（2024年2月16日），A Big Tech-backed campaign to plant trees might have taken a wrong turn
• 《德國之聲》（2021年3月25日），When planting trees does more harm than good
• 利物浦大學（2024年2月15日），‘Misguided’ reforestation programmes could threaten vast areas of tropical grasslands

本文轉載自「環境資訊中心」網站，內容由許多專家學者及民間環團，提供國內外環境教育與環保資訊；主題涵蓋全球變遷、溫室氣體控制、環保生活、環境汙染防治、生態保育、能源節約與能源效率、綠建築等各面向。期許能替沒有選票的山林、濕地、海洋、土地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