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亞馬遜流域百年大旱：百隻河豚暴斃影響恐延續至2026年

環境資訊中心綜合外電；李明真編譯；孫依婷審校

2023年9月，巴西亞馬遜州政府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嚴重乾旱導致當地河流水位降到百年以來新低，航運受到管制，偏遠社區難以取得醫療和教育資源，數千人面臨水源和食物短缺問題。嚴重乾旱除了造成人道危機，加劇森林大火之外，還有大量魚群和河豚（river dolphin，又稱淡水豚）暴斃，據推測也與乾旱脫不了關係。

為何亞馬遜河豚集體暴斃，研究人員懷疑是因為水溫過高跟水位過低所致。圖片來源：Miguel Monteiro／馬米勞瓦研究所

兩自然現象阻礙降雨亞馬遜流域旱情嚴峻

每年的6-8月為亞馬遜地區的旱季，2023年的旱季卻比往年更加嚴重，直至10月雨水還遲遲沒來。

巴西亞馬遜國家研究所（INPA）氣象學家兼研究員塞納（Renato Cruz Senna）在接受《Mongabay》電話採訪時表示，由於同時發生了兩種阻礙降雨的自然現象，亞馬遜地區面臨比以往更嚴重的乾旱，當地生物受影響的範圍也更大。

第一種是聖嬰現象（El Niño）造成赤道太平洋海水異常增溫，在亞馬遜地區產生由東向西的氣流。第二種則是北大西洋熱帶地區海水增溫，產生了由北向南的氣流。兩種氣流皆不利於降雨。

亞馬遜流域水位過低是個相當嚴重的問題，在這個全球最大的雨林，河運是主要的交通方式。對當地許多社區來說，河流是唯一對外聯繫的方式，尤其在缺乏道路的西部亞馬遜地區。

大旱期間，夸里（Coari）是亞馬遜地區缺乏食物和其他民生必需品的城鎮之一。圖片來源：亞馬遜州民防單位

低水位阻斷航運居民面臨物資短缺與公衛危機

亞馬遜流域的主要支流包括亞馬遜河（Amazon）、索利莫斯河（Solimões）、內格羅河（Negro）、布蘭科河（Branco）、馬迭拉河（Madeira）、普魯斯河（Purus）和茹魯阿河（Juruá）。整個亞馬遜地區都仰賴這些河流作為航道，輸送來自其他地區的豆類、牛肉、水泥和鐵等民生必需品。

航道也用來運輸其他貨物，例如在馬瑙斯自由貿易區（Manaus Free Trade Zone）製造的電視機和自行車，以及準備出口的穀物。2023年旱季發生之時，巴西當局下令將亞馬遜州的貨運量減半，高達九成的固定航班受到管制。

距離亞馬遜州首府馬瑙斯（Manaus）1120公里的班傑明康斯坦市（Benjamin Constant），因旱災與外界隔絕。該市位於索利莫斯河和賈瓦里河（Javari）匯流處，賈瓦里河是巴西和秘魯的邊界。當地水位嚴重下降，導致河中浮現巨大沙洲，阻斷航運，連前往鄰近的塔巴廷加市（Tabatinga）也很困難。

班傑明康斯坦市市長貝默格伊（David Bemerguy）在WhatsApp上向《Mongabay》表示，情況非常嚴峻，如果河流水位繼續下降，可能會造成物資完全短缺。這次乾旱是當地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河流中的沙洲比以往更多，讓航運變得更加困難。除了飲用水、煤氣、食物等民生必需品短缺，該市3萬7000位居民也面臨日益惡化的公共衛生問題。貝默格伊表示，越來越多居民出現呼吸系統疾病、腹瀉和其他與旱災有關的健康問題，但河運中斷無法幫助患者，災情難以想像。

巴西政府也在去（2023）年9月26日宣布將撥款4100萬雷亞爾（約2億6000萬台幣）疏濬索利莫斯河8公里的河道，恢復班傑明康斯坦市和塔巴廷加市之間的聯繫。

亞馬遜州班傑明康斯坦市，因河流水位下降，無法通往鄰近的塔巴廷加市，被迫與外界隔絕。圖片來源：亞馬遜州民防單位

亞馬遜州進入緊急狀態旱災影響超過60萬人

亞馬遜州共有62座市鎮，根據巴西媒體《agênciaBrasil》2023年12月的報導，整個州皆處於緊急狀態，估計超過63萬人受到大旱影響。茹魯阿河流域的許多偏遠社區，也因河水位下降與外界隔絕。據媒體《Amazônia Real》報導，這些社區因此面臨物資短缺問題。

巴西亞馬遜地區的旱季比預期提前到來，在8月時，索利莫斯河在亞馬遜州聖保羅德奧利文薩（São Paulo de Olivença）的水位就已大幅下降。圖片來源：亞馬遜州民防單位

其他地方也受到乾旱影響，亞克雷州（Acre）首府里約布蘭科市（Rio Branco）就因為亞克雷河水位偏低導致淡水短缺，影響至少1萬7000人。旱災也嚴重影響了當地的農業和礦業。朗多尼亞州（Rondônia）首府韋柳港（Porto Velho）的馬迭拉河，於去年10月創下水位新低。據巴西媒體G1報導，馬迭拉河沿岸居民需跋涉長達30公里購買淡水，至少有1萬5000人面臨水源短缺問題。

為了減輕乾旱對亞馬遜地區的衝擊，巴西政府已成立專案小組，負責將水、食物和藥物等物資送往當地，政府也計劃疏浚河流、對抗野火、調配資金，並協助災民取得社會救助資源。巴西環境和氣候變遷部長席瓦（Marina Silva）去年9月接受《聖保羅頁報》（Folha de S.Paulo）採訪時表示，情況令人擔憂。

亞馬遜州特費湖發現150多隻亞馬遜河豚屍體，其中包括瀕危的粉紅河豚。圖片來源：André Zumak／馬米勞瓦研究所

亞馬遜河豚、大量魚群集體暴斃

嚴重乾旱也波及到了野生動物。超過150多隻亞馬遜河豚（Amazonian dolphin）橫屍於特費湖（Lake Tefé），包括粉紅河豚（學名：Inia geoffrensis）和土庫河豚（學名：Sotalia fluviatilis）等瀕危物種。馬米勞瓦研究所（Mamirauá Institute）的亞馬遜河豚研究員馬爾蒙特（Miriam Marmontel）透過錄影方式向《Mongabay》表示：「高溫導致當地大量河豚暴斃，我從來沒看過這種情況。暴斃的海豚之中更有兩種是瀕危物種，牠們同時也是亞馬遜的代表性動物。這讓我們非常擔憂。」

目前尚未確定河豚為何集體暴斃，但研究人員懷疑是水溫過高和湖泊水位過低造成，也有專家認為可能是因為湖水中有毒素或病原體。巴西環境部的齊哥孟迪斯生物多樣性保育研究所（ICMBio）將進一步調查此事。巴西亞馬遜地區的其他湖泊和河流中，也發現大量魚群因乾旱死亡。

在馬納卡普魯（Manacapuru）等巴西亞馬遜地區城鎮，許多湖泊和河流中都發現大量魚群因乾旱死亡。圖片來源：亞馬遜州民防單位

隨聖嬰現象延長亞馬遜旱季將持續至2024年春季

2023年巴西亞馬遜地區的旱季比預期來得更早，也比前幾年更嚴重。巴西國家氣象研究所（INMET）人員亞布瑞（Sidney Abreu）接受《Mongabay》電話採訪時表示：「由於聖嬰現象的影響，從10月開始，我們的降雨強度會較低。」

美國國家海洋暨大氣總署（NOAA）2024年1月上旬預測，聖嬰現象將持續至2024年春季，直到4~6月才開始轉弱。據聯合國兒童基金會（UNICEF）發布的亞馬遜乾旱第二號報告，巴西國家監測和自然災害警報中心（CEMADEN）預測，隨著聖嬰現象的延長，亞馬遜地區的旱季也將加劇並持續至2024年。

在亞馬遜州的夸里，索利莫斯河床上的巨大沙洲影響了民生必需品的供給。圖片來源：夸里市政府

科學家：亞馬遜森林土壤需兩個雨季才能恢復原有濕度

巴西沿海航行船東協會（ABAC）為亞馬遜流域所有貨運公司的代表，執行主任雷薩諾（Luís Fernando Resano）計劃將實施新的航運管制，去年10月他接受《Mongabay》電話採訪時表示：「為了避免撞到沙洲，船隻承載的貨物比原本還要少，運費因此變得更貴，若河水位持續下降，我們就得再減少載貨量，這會導致物價上漲，超市受到的影響會最大。」

賽納向《Mongabay》表示，亞馬遜地區居民已經習慣面對洪災，但仍沒辦法應對嚴重的旱災，「內格羅河的水位每三天就下降1公尺，這是前所未有的紀錄。對當地居民來說，情況非常混亂，河流和湖泊無法通行時，就得受到各種管制。」

根據路透社報導，科學家表示，亞馬遜森林的土壤需要兩個正常的雨季才能恢復到原有的濕度，大旱帶來的影響預計將會持續到202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