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育地位降不降？ 歐洲「狼來了」 21世紀的大野狼結局未卜

東歐Bieszczady 山脈拍到的狼。圖片來源：Grzegorz Wiśniewski／Rewilding Europe

「狼來了」

狼真的來了，科學家估計2012~2016年間，約有1萬7000隻狼重返歐洲大陸。2023年底，歐盟稱境內有超過2萬隻狼。狼群的擴張讓衝突再起，尤其是牲畜的損失。

2023年一份針對狼攻擊牲畜的研究發現，2018~2020年間，歐洲21國總計發生3萬9000多起狼的攻擊事件，近10萬隻動物死亡、受傷或失蹤。綿羊是最大受害者，其次則是山羊和牛。

2022年，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心愛的小馬「多莉」（Dolly）遭狼攻擊死亡，將狼的保育難題推向新聞版面與政治檯面。

歐盟提案降低保護層級

調降狼的保護等級、甚至撲殺狼群的聲音在歐洲蔓延。瑞士的農民將狼殺死的羊屍體丟在政府大樓前，要政府解決。德國農民協會（German Farmers' Association）主席魯奎德（Joachim Rukwied）也疾呼，問題再拖延下去，德國的放牧業就會消失。牛、綿羊、山羊和馬不能自由放牧，過去的田野景緻不復存在。

該協會的秘書長克魯斯肯（Bernhard Krüsken）直白的說，農民希望取消狼的保護，進而撲殺狼，這才是「真正的管理」。

2023年9月，歐盟執委會請社區、科學家提供各種狼群攻擊的相關資料。三個多月後，執委會向理事會提案，建議將狼的保護地位由「嚴格保護（strictly protected）」降為「保護（protected）」。

「狼死了」之後

「狼死了！狼死了！」在狼口下獲救的小山羊和媽媽一起圍著噴泉興高采烈地跳舞。這是童話故事〈狼與七隻小山羊〉的結局，但現實中，「狼死了」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後果。

歐洲再野化基金會（Rewilding Europe）保育專家奎蒂葉（Fabien Quetier）引用美國黃石公園的著名例子指出，黃石公園曾因鹿和麋鹿過多而發生河流侵蝕、林木跟嫩芽被過度啃食等問題。1995年重新引入狼後，鹿群為了逃避狼，因此避開山谷地區。結果，樹木變茂盛，昆蟲、鳥類跟著回來，河流侵蝕的問題也減少了。

他說，歐洲也有證據表明，狼的存在會迫使草食性動物移動，進而減少農作物或年輕樹木的生存壓力，「重點是，狼有助維持生態系統的平衡」。

人狼共處危機：畜牧損失

要繼續保護歐洲狼，牲畜的損失須想辦法降低。世界自然基金會（WWF）引用研究指出，獵殺狼無法解決人與狼的衝突，要從更多事證跟研究中去尋找答案。

一篇針對義大利北部狼群的研究曾建議，增加野生有蹄類動物（如野豬、獐鹿等）的數量，讓狼群有充足的食物，並搭配牧場防護措施，避免牲畜遭受攻擊，這些措施可緩解保育與畜牧業的衝突。

世界自然基金會強調，歐盟已有一系列減少牲畜免於野生動物攻擊的措施，包括訓練犬隻保護牛群、防範狼害的工具和解決方案等。農民可以申請牲畜死傷補貼、設置電子護欄的補貼等，但很多歐盟成員國都未充分實施這些機制。

歐盟九個跨境狼族群中，尚有六個族群處於「易危」（Vulnerable）或「近危」（Near-Threatened）等級，狼仍需保育。

對於馮德萊恩曾宣稱，狼對人類有「潛在」威脅，世界自然基金會加以駁斥並引用研究指出，21世紀狼攻擊人的事件機率極低^[1]。野生動物保育該做的事情還很多，政治人物卻只想方便行事，把鄉村長期的社會經濟問題推給狼，這種作法非常可恥。

美國俄勒岡州一處裝有Fladry電圍欄的牧場。這是俄勒岡州第一個發現狼獵食牲畜的地點，Fladry證明能對狼產生威懾作用。圖片來源：Oregon Department of Fish & Wildlife（CC BY-SA 2.0）

21世紀的大野狼結局是？

2023年初，歐盟12位環境部長致函歐盟執委會，指出狼與人共存的問題有待解決，但反對降低狼的保護地位。

2023年11月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多數農民支持保護大型肉食性動物，其中也包括狼。72%的人同意牠們有共存的權利，68%的人贊同要嚴格保護牠們。

〈狼與七隻小山羊〉、〈三隻小豬〉童話中，山羊跟小豬學會了保護自己，將石頭塞進狼的肚子，或者用熱水燙死野狼。這場21世紀的爭論交雜了自然保育、農業、狩獵以及社區安全議題，支持者和反對者各執己見。無論結局如何，狼群終於現身當代故事之中，促使人類再次思考如何與牠們共存——或者殺死牠們。

註釋

[1] 根據挪威自然研究所的報告《狼對人類的攻擊：2002-2020年更新報告》，這18年間歐洲和北美共紀錄到12起攻擊事件、14名受害者，其中有2人死亡（皆在北美）。狼襲擊的風險並非零，但考量北美有近6萬隻狼、歐洲有1萬5000隻，加上歐美數億人口，其風險非常低。

參考資料

• 歐盟執委會（2023年9月4日）， Wolves in Europe: Commission urges local authorities to make full use of existing derogations and collects data for conservation status review
• 歐盟執委會（2023年12月20日），Commission proposes to change international status of wolves from ‘strictly protected' to ‘protected' based on new data on increased populations and impacts
• WWF（2023年9月12日），Facts about wolves in Europe 
• 德國之聲（2023年10月13日），Killing wolves could soon become easier in Germany
• 德國之聲（2023年9月4日），EU reviews wolf's protected status, Germany considers culls
• Biological Conservation（2016年3月），Why do wolves eat livestock?: Factors influencing wolf diet in northern Italy
• Biological Conservation（2023年6月），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and temporal trends of livestock damages caused by wolves in Europe 

本文轉載自「環境資訊中心」網站，內容由許多專家學者及民間環團，提供國內外環境教育與環保資訊；主題涵蓋全球變遷、溫室氣體控制、環保生活、環境汙染防治、生態保育、能源節約與能源效率、綠建築等各面向。期許能替沒有選票的山林、濕地、海洋、土地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