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膜逐漸影響到吳哥窟和傑佛遜紀念館等名勝古蹟,其利弊引發熱議。
華府有許多希臘羅馬式白色大理石建築,代表美國追求自由獨立的精神。如今,這些民主聖殿的外觀卻開始出現瑕疵:每塊石材上多了黑斑,最明顯的是傑佛遜紀念館。也不過十年光景,便從雪亮漸變為嚴重斑駁。而類似的黑色黏膜也出現在義大利的羅馬遺跡、古埃及神廟和柬埔寨吳哥窟的石像臉上。
生物膜逐漸影響到吳哥窟和傑佛遜紀念館等名勝古蹟,其利弊引發熱議。
華府有許多希臘羅馬式白色大理石建築,代表美國追求自由獨立的精神。如今,這些民主聖殿的外觀卻開始出現瑕疵:每塊石材上多了黑斑,最明顯的是傑佛遜紀念館。也不過十年光景,便從雪亮漸變為嚴重斑駁。而類似的黑色黏膜也出現在義大利的羅馬遺跡、古埃及神廟和柬埔寨吳哥窟的石像臉上。
這些斑點不堪入目,但會損害到建築物本體嗎?
目前仍未知。不過相較之下,那些歷史沒那麼悠久、尚稱白淨的美國紀念碑,正好可以讓科學家們來研究這種生物膜從哪冒出、生長甚至蔓延,以釐清這些黑膜對於世界建築遺產究竟是保護或傷害。
美國國家公園服務處(the U.S. National Park Service)的資深保護專家朱迪.雅各(Judy Jacob)說。「「當我們研究愈深入,就發現情況愈不單純。不能說這種情況發生地比想像中還快,應該說現在還沒有人真的去在意過整個過程的時序;它們總是突然間就出現在我們眼底。」
生物膜看起來並非一團爛泥,反而更像是烏黑塵埃,它是集結了細菌、藻類和真菌所組成的生態系統,並形成一層怪異且結構頑強的薄膜。這些微生物繁殖時會產生一層類似聚合物的膠質,緊黏在它們所附著的表面上。細菌會製造保護性色素,而膠質本身則會因接觸空氣分子而變黑。
細菌生物膜充斥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之中,無所不在,隨時隨地附著在任何表面;從人類五臟六腑到海面,都被這些微生物佔據。
生物膜是由荷蘭科學家安東尼.范.雷文霍克(Antoni van Leeuwenhoek)在利用顯微鏡研究他牙齒上「微小動物」(animalcules)時,於1683年提出的概念。在他的筆記中提到,就算用醋漱口之後,這些生物仍不動如山。
雷文霍克的研究讓世人對生物膜的頑強程度有了初步認識。儘管強力洗滌、刮除和浸泡殺菌藥品可以在一段時間內削弱這些生物,然而要將這些生態群盡數殲滅是不可能的任務。最終這些存活下來的微生物將會繼續發展出更頑強的殖民地,因此斑駁的毛病遲早會復發。
那為何這些在石造遺跡上恣意橫行的生物膜,直到最近才成為熱門話題呢?
至少在美國,最主流的理論認為原因出在空氣品質變好。諷刺的是,自1970年代開始逐步制定的空氣清淨法(Clean Air Act)減少了雨水的酸度,而少了酸雨影響的細菌團便更加橫生。
除此之外,像傑佛遜紀念館這樣的建築,歷經風吹雨打後也逐漸老舊。它在1943年剛竣工時,表面光可鑑人;漸漸地,光彩隨著時間流逝,更成為對生物膜極具吸引力的寄居所。
有一類銨鹽化合物的殺菌劑,可暫時性消除生物膜以及它們所產生的污斑,但雅各對這種得週期性施加化學藥劑的行為合理性提出了質疑,並關注了長期使用銨鹽化合物對周遭環境可能產生的影響。
米蘭大學微生物學家費德莉卡.維拉(Federica Villa)說:「我們現在的策略不再是殺死這些微生物,而是該如何讓它們棄械投降。」她和蒙大拿州立大學生物膜工程中心(Center for Biofilm Engineering)共同研究華府建築群的黑斑現象。「如果能了解這層生物膜機制的話,就可以用更高明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蠻力使用殺菌劑或抗生素。」
與此同時,這些建築保存專家和研究員之間的爭論如火如荼進行中:生物膜真的對建築表面造成傷害了嗎?如果是,該怎麼進行修復?反之,如果事實上微生物能對這些建築產生保護作用,為了外觀而將它們掃除是否值得?
生物膜相關的研究直到1970年代才逐漸發展起來,許多研究員向來認為青苔和生物膜層產生的化學反應以及穿透、附著的現象,有損其盤據的建築底基。
化學或是物理上最直接的證據便是底基的崩解,也的確有這種現象:今年稍早有篇埃及研究指出,阿比多斯(Abydos)的俄賽里昂石棺室(Osirion sarcophagus chamber)內,由於空氣濕度增加,導致更多種類的真菌繁衍,對石壁造成化學侵蝕。
然而維拉卻發現,生物膜似乎提供保護作用。她在實驗室中培殖這些微生物群落、監控生長情況。截至目前為止,其研究結果顯示,這層膜可以阻止過量的水分滲透石板,而滲水問題恰恰是石造建築常會面臨到的威脅。
「我們仍在嘗試在美觀和順其自然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華府國家廣場和紀念公園的資源管理負責人凱薩琳.杜威(Catherine Dewey)說。杜威長期參與測試各種移除或是減緩生物膜的方法,包括一種高強度的雷射療法。
維拉則堅持,必須逐一調查、辨識,以判定這些作怪黑斑的真實身分。當大部分的真菌正讓阿比多斯的砂岩惡化時,傑佛遜紀念館或是世上其他遺跡的黑斑,或許正發揮著防風、防雨又防曬等功效。簡單來說,每個地方的情況都不盡相同,因此我們不能簡單地認定,生物膜對建築必然有益或惡性衝擊。
「除了那些生物的身分以外,我們更想知道它們有什麼能耐。我們對了解生物膜的實用程度很有興趣。它們的活動情形、新陳代謝的過程……我們正試著從不同的觀點來看生物膜。」維拉說。
維拉和研究夥伴同時也在研究世界各地生物膜層的共同習性,嘗試控制微生物行為。假使一切順利,她們或許很快就能研究出利用生物膜來保護文化遺產,並且不產生醜陋黑斑的方法。
「生物膜很常見,如果我們能更了解生物膜,未來我們可以製造生物膜,甚至將它們應用在農業、工業和生物修復科技等領域。」維拉說。
撰文:Michelle Z. Donahue
編譯:林品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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